星期四, 12月 21, 2006

一個難題 2006


還記得去年差不多同一時間,朋友在他的部落格,說如何用一個字去總結一年的生活。我鬧著玩,選了一個“尋”字。

可能是去年“尋”的延伸,過去這三百多天,生活高低迭逿,一浪接一浪。先是上任新工作,做一樣從來未做過的事;再來,學一樣重來沒有學過的骨科推拿;還未止,四月份更開始學習太極。太極同學聽到後都說,我好像用這一年時間做了多年沒有做的事。有諍友直言,這樣把時間充斥起來,是為了忘記修習反省的重要,完全是浪費時間,虛渡光陰,更有故意迴避問題,洗脫不了一次又一次錯誤所積下的罪孽。朋友的勸說,深感謝意,生聚教訓,實應如履薄冰,念念不忘。但這一年的忙與忘,看來是有點病態,但實在是因為更多的巧合。緣起緣滅,本來是常事,生命流轉,且觀這年的忙與忘,會生出什麼的教訓。

生命流動,不如歷史書般可以用四字總結一個年代的悲歡離合。但為了講故不駁故,我以“見”為今年的字。

年初,向藍天說了再見,大地回春之際,在自然中探問深情,見月如見人,初夏想飛想不飛,也學習不捨不得,拾起石頭見足球,從小石頭看大宇宙,時空消失後找到了遺失了的飯盒和垃圾蟲,初秋一頭如煙,深冬一身如燕。

雖然耶穌教誨: “Seek and you will find”,但我認為尋不一定得見,但不尋則一定不得見。翻翻字典,見是不只是來自眼,手耳心的感覺,都能獲“見”。而我覺得最切合的,是“見”也有“知道”“覺得”之意,用香港用語,“係有 feel”。“見”不是最後成果,是一個過程,也不一定保證“見到”,但起碼是“現”了。當然沒有人能答應你一個玫瑰園,但感覺出現了,就少了尋時的忐忑不安。再見山是山,水是水,尋尋覓覓,回到起點,放心感覺。

“尋”是和“方向”捉迷藏,“見”是與“感覺”打交道。不知孰優孰劣,也不知是福是祸;但這一年的人與事,都足以滿滿盛載在這看來有點像微笑的“見”字。

星期一, 12月 18, 2006

下一站,皇后



到底並非從未見過世面的人,但對一些殘酷影像,仍然會被嚇過半死,那些殘酷鏡頭,是名乎其實的烙印,揮之不去。

最近就有一個影像,日日在腦海裡盤旋,不能自已。話說近日多次來回廣州,閒中到廣州的書城走走看看,發現了一本有關香港的圖片書,都是一些有關香港的老照片.不少照片,其實都己經看過,但卻發現一張似乎是新發現的。照片中看到一位赤裸上身的男人,身材並不特別健碩,卻可以雙手拿著一 把大關刀,高舉在半空,紥好馬步。刀鋒口下,是另一赤裸上身的男人,雙手被反綁,被他身後的另一人緊緊捉著。那位在照片拍下後不及一秒便身首異處的人,彎著腰,頭伸出,方便拿著關刀的人,手起刀落。照片 的標題說:“香港早期捉拿海盜,審判後立即斬首正法。”

看著這凝固了生死一線的影像,令人不覺地分別進入這三人,以及在旁觀看者的視點:手起刀落的人為什麼可以下手?頭伸了出去受刑人,看到前面同黨的身首,還有什麼最後的想法?捉著一個生命的輔助者,不到一秒後就捉著一個死亡,又是何種心情?

福柯教我們,還要好好進入那些旁觀著視點.用大刑,見血才收的懲處,目的就是要讓旁觀者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一切的痛苦及恐怖,都要令每一個旁觀者感同身受,然後乖乖的齊家治國。身體的痛苦,必須轉化為懼怕,才算是大刑的完成式。

前天看到另一照片,天星鐘樓的頂部,被整齊切割,然後把頭及身分別吊起,感受就如看到一張斬首照一樣,一樣殘酷,一樣恐怖。原來一整個時代,我們都還是停留在手起刀落的年代,當權者沒有進步過。我們,還活在清朝。

可喜的,也一如一位朋友的詩說,“自由的心/有尊嚴的人/一代承一代/活在當前/穿越瓦礫的斷層” 。只有頑固的樂觀,才能戰勝沮喪。

下一站,皇后。

星期二, 12月 05, 2006

滿庭落索


趕上最後一天的牛棚書展,滿庭落索。

入場前,不小心踫到一位看來七十多歲婆婆的那部,載著用了三天時間檢回來的紙皮的小車子。婆婆被同行人不小心弄歪了車子,她也不知道,結果還把紙皮拖行了數公尺。幫她扶正後,她謝過又再行上路。

進場後,同伴正想拍照,三個謢衛員出來阻止,最客氣的一個女士說這裡大門有一通告己說明,不能在內拍照。不只是同伴,連我及那態度友善的謢衛員也百思不得其解,背後有什麼說得過來的道理。但我補充,理論上香港所有由政府管轄的公園內,未經申請,都不許拍照。

回到書展,人少生意淡為特色。走另類路線,自然不求車水馬龍,但總不想看到有心人,要割價求售其貨品,始終大家拿得出誠意,就應得到一點的尊重.

離去後,沿馬頭角道走,又見到剛才那婆婆,坐在垃圾站旁的凳上,很累的像在喘氣,而那堆紙皮,看來己賣給垃圾站內的人了。她累了也不能躺下,因為香港沒有可以讓你躺下來的長椅。

棚內棚外,都叫人窒息哆嗦。

星期二, 11月 07, 2006

垃圾蟲

今早閱報,看到一則研究報告.英國一間卡通片製作公司訪問了4000個兒童,發現現今6歲小童已不再相信世上有精靈、妖精和神仙等存在,相比上一輩10歲才知道是虛構人物,提早4年「結束童話」。

說來慚愧,我的醒覺還要比一般人遲.時為1972年,香港推行第一次的清潔香港運動,其中宣傳最力的,就是要大家力打一隻叫“垃圾蟲”的怪物。




這就真的是看得太多電視,尤其是超人片集的關係吧,當時我一直相信世間真有一只垃圾蟲,而我們是要有清除怪獸的任務。我還記得有一次,我真的很認真問哥哥,世間真有垃圾蟲嗎,以解心中之謎,他冷靜的回答:“假的”。那才是我真正脫迷(disenchantment)。

即使那是一條垃圾蟲,到底還是一個英雄對付惡魔的天真投射。純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童年,令人懷緬。

星期二, 10月 31, 2006

一身如燕


唸現代政治哲學,學得一金句:個人就是政治。

這裡的政治,指的當然不是權術,而是眾人的事的道德抉擇。 所以,個人生活也必然是眾人走向的一個反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台灣一個月內的紅海人民力量,以及領導人的反攻,是現代中國人必須要上的一課.搞社會運動的友輩,對施明德及其班子的專業操作,皆五體投地,更有人直飛台北火車站,近距離享受偶像的領導,回來後還開始研究在台退休的計劃。

令我想得更多的,反而是陳水扁這一輩人的政治。 面對排山倒海的反貪腐指控,他最厲害的口實,卻是全面翻過去五十多年國民黨的舊賬.他的意思是, 要麼就用法律解決,如你們不信法律,而必須要作道德審理,那就應用同一把道德的尺,去檢視歷史和現在.他心中一定天天罵娘,盤算為何人民不去想:他們貪的是以億計的國民血汗,我的最多只是數張百貨公司的禮卷,誰才是惡中之更惡。

我想這就是現代性的吊詭。本來,最有力量的理性,是檢視歷史,然後向前邁進,所以陳水扁的"道理",講起來是漂亮的,而且還是有他的聽眾。但問題是,當權的每天都在向後看,而且要人民都跟你向後看,那和現代性中不斷要向前的脾性,背道而馳,人民期望的落差是可以預見的。這是一群永遠向後看和一大群希望向前走的文化拉扯。看來,只能從向後看找到生存意義的人,已經被時代淘汰。大家不是說不檢視以往的錯,但大家更要當下的對。

最近要把家裡的東西,從裡到外翻數翻。看見我那些穿了一層薄塵的書,那些舊衣,佔了那麼多珍貴的空間,很想把它們通通棄掉。當下的美及對未來的憧憬,原來反過來可以解除向後看的沉重,一身如燕。

個人和政治,又在這裡交匯起來。

星期六, 9月 09, 2006

Respect in a world of inequality


出差數天,充滿了道德掙扎。

簡單如別人送的東西,而自己又用不來放不下的,應該在當地立刻轉手贈其他人與否。以至訪問藏族家庭應否拍照等,都要思索一輪,難以當下立論。更勿論看見價廉物美的毛衣,而應否大量掃貨,以令己是插針不下的斗室,再添一些煩惱。

但令我煩惱的一事,是訪問完一偏遠的藏族地區,回程時以二百元僱了一車,開三小時回省府開始。沿路我們對司機送飯送水,閒話家常。他也按原定說好,先送我們到機場,寄好行李,再到省府,利用上機前數小時,逛一逛市區,司機也善言可以等我們從市區送回機場。

雖然一切如計劃,(我己不計較他遲到十五分鐘,及同時把他哥哥拉到車上跟我們一起)但到了機場,他卻要求那不到三十分鐘的車程,車資一百大元.我說,這是簡單數學,從藏族地區開三小時車,是二百元.從市區到機場,不到三十分鐘,一百元,那是什麼道理.立時司機把早上的送飯送水,閒話家常己放在垃圾桶,開始訴說他不知道我先到機場再到市區這樣那樣的理由.然後,殺出一句,你錢包那麼多一百元,為何為那一張而吵。

本來我想拉倒行人,光天日下,看你會把我怎樣。但同行友人力勸,而在沒有零錢的弱勢下,我只有給他一百元。

他說得對,為什麼為那一百元吵.我也真不是為那一百元而氣,但那明明是一種欺騙,而在黃河山水下建立的一點點溫暖,在那一念之間,不單蕩然無存,而且卻正正是為了他認為我有,而理所當然的這個反差,才是最令人難以釋懷。

有的,和沒有的,如何建立中間的那份尊重,是一件很 delicate 的工程。要好好讀 Richard Sennet 的書 Respect in a world of inequality.

星期四, 8月 31, 2006

一頭煙


唔好問我做乜,我總之忙到一頭煙.

只有一個結論,事情太多,時間太少,而最重要:人太笨,小事情都搞很久.唉.

生活在城市,真是要又聰明,又醒目,又能幹才可以.救命.

星期三, 8月 23, 2006

仁哥


仁哥被打,幾乎是比太陽從東方昇起一樣 predictable.仁哥的chamber ,律師們都衣不稱身,領帶結得“求其”,枱面亂文件一大堆.但勝在心靈潔淨,有勇有謀.當年曾得他力助,為行動時被捕的同仁們解脫.因此,這些年來他得罪的人,何自一家.而香港的法治,只有單方面的以法來治你,平民百姓鮮有反抗的餘地.有權有勢的人,不用下令,馬仔自然出謀獻策,自作主張.

同時,看看兩岸律師們的遭遇,不覺握腕.以前為台灣維權先鋒的水扁,經過民主洗禮,進入權力後就一直墮落,成為過街老鼠.北京維權律師們,在天天擦邊球,卻動轍收監.所以香港還算是文明,打你一身,還讓你能再行走江湖,算是文明.

香港其實最好,看到權力的最赤裸,一點不假.

星期六, 8月 12, 2006

尋找遺失了的飯盒


生平第一次從家裡帶飯壺回公司吃,感覺良好.

以前不帶,都是因為怕麻煩.帶飯是一件要精心安排的事,草率的當然可以把晚上的廚餘,明天再吃一次.但就算是這樣,如要避免倒胃口,還是要把不同的菜分開放,否則中午把飯壺拿出來,會立即回想昨晚垃圾桶內的混成物.如果要講求新鮮的話,那就不得不請家傭早一點起來弄.但這倒過來又要想,每天中午要吃什麼菜.光是籌劃這些事,就令人頭痛.

此外,人在中環,飯局繁多,帶飯壺少了一點自由,但意外地卻多了很多的安靜.光是不用跟千萬大軍在狹窄的餐館內拼,己是莫大的幸福.

回想起來,上一次帶飯壺,己經是剛上中學的頭一個月.因為那時是全日制,首次不在家吃午飯,所以母親就每天準備飯壼給我.但當時打開飯壼,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氣味.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氣味,是其他東西及場境所沒有,我覺得是一種水銀加飯產生的味道,所以有時,吃了有點想吐.而最後,有次目睹同學在吃飯壼時,飯壺竟然中途爆裂.當天回家後,我馬上報告給娘親聽,最後爭取了自己買飯盒的自由.

數十年後,由自由重回安靜恬適,孔子有教,四十而不惑,今天對那個不帶水銀味的飯盒,就有一種宗教般的虔敬.每天背著飯壼回公司,到了公司後,把它們拿出來,放到雪櫃,到中午再由雪櫃拿出來送到微波爐,中間的心理過程,就一如唐僧背著經書回中原,然後好好安放於藏經閣,靜心沐浴後再拿出來閱讀一樣.

但人靜心不靜,前天下班後要跑多個地方,拿著吃完的飯壺,衝上的士趕赴己經遲到的約會,下車時心太急,結果把那才用了不過數天的飯盒,通通留在的士上.

跟著,若有所失.

星期三, 8月 02, 2006

一路好走


和傳老炳不算稔熟,但在六四吧來來回回,不是他給我拿過酒,就是一起胡言亂語一番.

走了.希望天堂守門的,安排他和馬克思同桌,當然旁邊最好還有美酒.

願你快樂,一路好走.

星期六, 7月 22, 2006

深上粉太大大火沙大九旺紅尖


人就是這樣,一些習慣了的東西,日復一日,好像沒有了新鮮感,也看來好像理所當然,但若無所事事時,細心觀察,又會發現不少樂趣.對,我就是這樣無聊的自得其樂.

最近留意到,香港的不少地名,都去得好盡.當然,那些以“富”“豪”“貴”“尊”“盛”“發”等為名的屋苑,多不勝數,就不在話下.但原來香港還有不少地名,都好似語不驚人誓不休.

以我每天坐的火車為例,大家有沒有發現,每個站名字的頭一個字,連起來是“尖紅旺九大沙火大大太粉上’.這些名字除了“沙”和“粉”比較沒有力量的指向,其他都好像是有種“去到盡”的深層衝動,又紅既尖,又大也旺且火.連“九”,都有九五之尊的王者地位.

所以,位於這條線,以至這線的另一點“深”圳,都會勁到飛起,坐在這線上的火車,由南往北,心情亢奮,聲浪要大,活動要勤,比起香港其他線,例如香港的“中金灣銅”,小了金屬味道,但勝在活力十足,絶無冷場.

火燒旺地,與有榮焉.

星期六, 7月 08, 2006

大學之道,在大


大學之道,在大.

第一次來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感覺良好。她位於半島的一尖,政府給了她們一大片平地,然後作為她們發展用。她們就用來發展地產,校園旁的房屋,非富貴人家,不能入住。再住東走,又是一大片樹林,把校園和其他民居再隔開一點.

再翻資料,原來一個我曾喜歡的作家,Michael Ignatieff曾在這裡做事.原來此子現正要成為加拿大自由黨的黨領袖.想不到一個文人,寫了不少書,現在卻參政了.這也難怪,他根本是一個外交家的兒子.他曾寫過一本叫Needs of strangers, 講社會福利,不錯的.

天地之大,在哥大.

星期二, 7月 04, 2006

在時空消失


還有數小時,便要首次往東方飛,越過海洋,到加拿大去.

一直不想到美國,但對加拿大絶無抗拒,這次因為工作要走一趟,也是因緣.

在飛機十一小時,落地時卻是今天早上十一時,這正正是我現在打字的這一刻.身體心跳繼續,但卻在時空中消失了,然後重回過去.但肯定,在飛行途中,是德國還是意大利出線,就己有分曉.

希望著地時,世界還存在.

星期四, 6月 22, 2006

拾起的石頭死了


近日迷上了 Google Earth.

這是Google 上的一個功能,只要下載需要的軟件平台,就可以把玩地球,隨你喜歡的往世界的任何一角飛去.最好的是,可以像超人般空降任何國家,也不怕風沙的在沙漠行走.想飛的慾望,竟然可以不廢多少功夫就達成.

今天,越演越烈,收到一個網址,嚇死人.http://tech.163.com/06/0615/10/2JLBTEA60009153H.html

上面看到都是利用google earth ,找到在中國境內,用石頭砌成的標語.最大的一個,長500米宽50米,寫著“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标语,地理坐标是:42°27'14.59"N 94° 8'50.40"E 大概在新疆哈密附近。其餘的標語和坐標如下列.




  42 32'33.95" N 94 19'36.80" e ---为人民服务
  39 41'43.47" N 73 55'37.17" e ---祖国在我心中
  42 39'18.85" N 94 10'00.80" e ---毛主席万岁!
  42 27'12.08" N 94 08'49.36" e ---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42 39'33.30" N 94 16'00.59" e ---只争朝夕
  42 27'40.95" N 94 14'36.80" e ---向斗争中学习

我本來的第一反應是,一定是電腦特技,因為這些文革年代的東西,都應該成為歷史了吧.於是轉到 Google Earth,貼上地標,不出數秒,竟然就找出這些字出來,我不禁講了一句:有冇搞錯.

但想深一層,又其實不用大驚小怪,這些標語動輒長數百米,當年要動員多少人才能做成一張可以在衛星上看到的標語.如果今天要把它推倒重來,又是另一個浩瀚工程.反而現在放在這裡,讓將來的人,摸不著頭腦,成為復活島人頭像,金字塔等文明謎團的另一版本.

曾經看過一部電影,講的就是冷戰時期的一個共產國家(好像是東德)裡面的一條村莊,接到了上頭指示,謂國家領導人會路經其村,為了表現忠貞,就在山嶺高處,砌出一幅愛黨愛國的語句.在這個壓力下,於是總動員村內所有能動的人,搬石頭,搞運輸.中間當然發生很多小事情,例如另一村莊砌了一個更大的,而且偷偷破壞他們的,以希望國家領導人看到的是他們的標語.而且,村中老師在砌好後,還發現串錯字,要通宵重做.

現在聽起來,當然覺得荒謬,但這是數十年前,在某些國度很真實的生活.現在我們這裡看到的,相信也有很多這樣的故事.這些標語,相信都是為國家領導人飛過上空時,可以像今天手提電話短訊一樣,可有可無的出一下,聊備一格.我也相信,當年曾有不少砌出林彪字樣,然後一夜間要改正的故事.

有位朋友最近外遊時,拾了一塊石頭,拿了回家留念.但當石頭放在家裡時,他覺得它離開了自己的土壤後,死了.我說,你也是自然的一部份啊,它可能在另一個自然中生長起來.

圖片上四百多米長的石頭,是地地道道的中國紅色 graffiti,曾經死去,現得重生.

星期三, 6月 14, 2006

小球場,大道理



世界杯期間,人不似人,博格自然被冷落了,但偶然在舊檔案中發現於博格面世前,於2002年9月寫的這篇文章,那時是上次世界杯後不久的一次有趣經歷.雖然大家會說“有冇搞錯”,但既然大家求文若渴,希望也不介意我以這頂替一下,畢竟這個世界杯月,世上除了美國總統還會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外,大家都不介意圍著這小皮球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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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有幸,被一隊不知名的業餘球隊邀請到蛇口參加友誼賽。之前,我所知的資料非常有限,只知道是友誼賽,只認識跟我一樣蒙查查被邀的老戰友,以及聽說Tempest,及巴貝利會同我隊一起出賽。其他隊友也是出發前才在港澳碼頭相認,我絕對像孫繼海投曼城一樣,去到就落場踢,十足職業足球僱傭兵。我也作好最佳準備,先棄掉了那雙破球鞋,以四百多元買了新草地boot。而且連球褲、球襪、護脛,以及球袋也一次過翻新,對於一位快要高掛波鞋的人來說,可謂是一項相當不智的消費。但落場是足球員的鴉片,不能自拔。

星期六大清早八時十五分在港澳碼頭,人頭湧湧,以為都是到澳門搏殺勇士,但見外國人居多,而且不同國籍的外國人。見到老戰友,并與僱用班主相認,才得悉Tempest,及巴貝利都不到,但球賽是頗具規模的。那些外國人好像是領事館的人,有瑞士、法國。比賽是一共八隊,深圳有五隊,來自香港有三隊,而我隊是唯一全華斑,也是唯一代表香港的球員。

船到蛇口,才再清楚知道,是次友誼比賽原來是由深圳的金威啤酒贊助,全場啤酒免費任飲。在酒店安頓好後,換上球衣,準十一時便與其他來自香港的球隊,坐大巴士往寶安進發。下車已是十二時,才知道比賽的場地就在金威啤酒廠內的足球場。 來自深圳的有數隊,一為金威啤酒本身的A B 隊,二為深圳球迷俱樂部的球迷隊,以及一隊十足韓國風味,如假包換的南韓隊。(韓國隊的球衣,以至他們的cheering song, 都是世界杯遺風,馬兄如在場,必定能跟他們一起唱那些歌)。

各位看官,吸引了吧。

原來此賽事本來是金威啤酒為了配合世界杯搞的,所以命名為小世界杯,但因為各種原因,到世界杯之後才上演。為了有世界杯的影子,主辦者竟然叫每隊代表一隊世界杯的決賽隊伍,結果那瑞士隊變了德國隊,法國隊是法國隊,其他也不知變了什么,反正有英國,意大利等,而我隊竟然變成了巴西隊,真搞笑。

比賽分兩組,每組四隊,先單循環,每場比賽二十分鐘,球例與正式比賽一樣,唯一分別是如在二十分鐘內能進三球而取勝,會多獎一分。單循環後,以分數列名次。然後每組的同名次者對賽,爭一二,或三四,或五六,或七八。

我隊被分到A組,組中有深圳,瑞士及韓國隊。我隊相當年青,平均在三十以下,都是離開大學五六年的當打之士,港大Ricci 仔,政府AO,年輕生意人等,我是隊中年紀最大的一位“失魂”又“失業”的“雙失中年”。

大部份來自香港的隊伍,有些是肚腩大過西瓜,年過半百的人,看來都是相當輕鬆的。我隊心理狀態卻是那種口說輕裝上陣,但又要求非常嚴格,圍圈做熱身時姿勢要正,壓腿要深的那種。充當教練的Ricci 仔,還帶有磁石球場板,發表一輪四四二的陣勢,如對方從後場得球,正前鋒要先去mark ,然後另一前鋒要在其右邊接應,中場又要向前方靠攏配合等。我做足雇傭兵所需的職業道德,專心聆聽,完全遵從領隊指示。我被指派的另一任務是“嗌越位”,雖然大家都知道,那其實是旁證的責任。

我隊十足香港足球的代表,強勢背後,仍有香港足球不振的死穴 --- 操練不勤,信心不足。我隊自然也習慣先自打三巴,頭場以不敗為勝算,沒有享受足球的心理狀態。我被指派打我平時打的清道夫一職。穿上一身新球衣及boot 的我,卻信心十足,有《少林足球》中,各師兄弟歸位時的氣勢。心想要好好enjoy 一次靚球場,好對手以及全場啤酒免費任飲的友誼賽。

頭場對深圳隊,此隊看來年齡比較大,但體格健康,胸口振波。我隊皮黃骨瘦,兩眼無神。而且上陣之後,我隊又是那種“必勝客”心態,球場上“鬼殺甘嘈”,不時有互責情況,打擊球隊信心。而終於在另一後防出錯後,被人單刀射入死角而輸了第一仗。

賽後以這隊的性格,自然要開檢討會議。此時領隊對我說,不如下場,你不用嗌越位,旁證都幾好,不如把防線壓上。但最終,下仗我被指派做我最有信心的龍門。在這么美的草地,我非常喜歡做守門,在草地上翻滾,重拾孩童時躺草坪的回憶,快樂死了。

第二仗對瑞士隊,領隊說改戰術,要改用地波。結果,皮球還是胡亂的飛。我隊被對方以體力化的攻勢,次次進逼。甚至有一次中柱,一次我撲出單刀而後上的對方竟然對空門射失。他們越來越急,也越體力化,球證又矇查查,惹來fuck聲四起。最後,我方守和一場,我可以說力保不失,可以收工拿cheque。

第三場,對金威本身的員工隊,我仍是做我的守門員,也是中場混戰的比賽,我在終場前救出頭球攻門死角波,非常高興。結果又和一仗。

精采的原來在後頭,我隊和金威由於同分,要互射十二碼,而這十二碼的特色是第一球已是即時死亡,即任何一方射失而對方射入,便勝。我方先射,結果被撲出。可惜,我有負眾人期望,未能救出十二碼,結果我方為我組第四名,要對另一組的第四名,對手竟然是南韓隊。我想,this must be the match of today。一定好玩,怎料對方卻傅來,因為初賽三戰皆北,戰意消沉,不想再戰,以保一丁點的尊嚴,於是大會宣佈我們不戰為勝。他們真有點失國體,以南韓在世界杯的戰意,相信他們也應學到一點。但我方多次鼓勵,他們仍堅持不戰,我方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收隊回酒店。

但另一邊廂,深圳球迷會卻於主辦一方大吵上來,原來他們不滿賽制。由於賽制,法國隊在一場中入了三球而多取一分,另兩隊同分,而得失球法國又比球迷會多,結果排名法國第一,球迷會第二。球迷會辯稱,他們之前收不到此球例,此外,這球賽叫小型世界杯,應以世界杯賽制為準。我心想,不如打足九十分鐘好不好。深圳球迷會有一小平頭穿白恤衫黑褲手拿男人手袋之士,大吵之下想拉隊離場抗議。經過一番吵鬧,法國隊主動讓位給球迷隊,讓他們踢冠軍賽,那時球迷隊以一番勝利姿態,穿回球衣,厚無顏恥的準備踢冠軍賽,真令人討厭。

我們沒有看冠軍賽,但翌日早上我們正準備check out 去碼頭時,遇上法國隊球員,他們竟捧著冠軍杯,我們問為何冠軍杯又落在他們手上,原來冠軍賽是球迷隊對深圳隊,結果兩位球員竟然大打出手,致雙方入院,另外勸交的其中一人也受傷,如是主辦方憤然取消兩隊資格,而法國隊在第三名爭奪戰中勝出,所以變成冠軍。

這次,真是一次有辱國體的賽事。或許金威啤酒確能令人失去理性,威力無窮。相信搞手以後都不敢再搞這樣的賽事。搞手是外國人,可能他從來都不知道,中國是沒有享受足球這回事,小小一場無傷大雅的醉酒加足球,也被什么都煞有介事的中國人拿來上作生死之爭。我隊也是不能享受足球,互相以言語摧殘信心及鬥志,雖不致受傷送院,也使人身心皆勞。當然,外國的sunday soccer 也有不少吵架場面,但認真和偏執是一線之隔。小小足球場,看到了不少大道理,雖然有點敗興,也是一次不錯的體會。我就仍然對我一身的新球具及非常滿意的表現/演,快樂的乾了三枝金威。

星期二, 6月 06, 2006

捨得


最近真有點精神分裂.

每星期學的解剖課,進入實驗室,一具前人身體,鉅細靡遺的在面前展現,他愛人看不到的心,你可代他找出那受傷.時間的過去,原來沒有刻在骨上.迷走神經,真的在體內迷失一樣,到處亂闖.一骨一節,實在而具體,人在這刻,絶不虛無,也不浪漫.

但每個月三課的太極,操練的是同一骨同一節,卻玄之又玄.老師說的一個中心,就是”捨”,捨去自己的軀體,捨去一切對身體,空間及力量的牛頓想法,最後要”捨己從人”.太是至大,極是至根本.太極就是中國的 radicalism. 人在這刻,絶無具體,來去如風.兩陣對抗,一定捨己從人,絶不頂撞.

捨己從人,一向是我的生活習慣,卻換來不少劣評,說男人之家,毫無主見.以後有這樣的要求人,我會帶他們到解剖室,然後在標本前打一場太極,然後問他們,你想具體實在的心肝膽肺,一點也不含糊,最迷的就是其迷走神經:還是一個又鬆又弛,沒有自已,只有給,沒有要的人.

原來是用心才能刻在骨,要捨才得,就是捨得.

星期一, 5月 22, 2006

這是什麼年代


都話不想飛。

飛機在杭州機場降落時還算平穏,我也沒有像我朋友般找人搭訕,我甚至發覺坐在我旁邊是一位我認識,而且還面對面談過的一位學者,但我卻選擇全程看書也不相認。這是有點犯罪感,但到下機時,對方都未看出我是誰,那我對於他,還是陌生人,那我就做回一個陌生人吧.

另外,也因為我在看的書很吸引。那是一本有關1966年在北大寫第一張文革大字報的聶元梓的自傳。書只看到一半,但可以相像,她代表著一群,對革命後的中國充滿希望的年青人,而且曾參加過抗日及和國民黨對抗的實戰,自然對革命後的社會,這個她們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充滿熱情及責任感。所以當黨要求要再進一步找出阻礙革命進展的人時,她們怎會停下來,想想另一種可能。當你是一個社群的一份子,就有一個社群的盲點。

由於想早一點到酒店,所以辦好入境手續之後,便一個箭步想出關。中國人都說:煩惱皆因强出頭。就是因為第一個彈出,就給海關的年輕小姐截停,問我背包有什麼。我就給她看那滿是垃圾及文件的背包,不用多久,她就找出我的信報。她看了一下,問是什麼,我說是財經報紙,講買股票的。她就放下,然後她就拿出那聶元梓自傳來,看後,就馬上拿給另一位比她年長一點點的上司看,我聽到她說:“這個不行。”小姐回來,說這本書不能入關。我說為什麼,她說是國外出版,不行。知道和她理論也沒辦法,於是罵了一句:“這是什麼年代?”

對,這是什麼年代。財經股票可以過關,盲忠於黨的聶元梓不可以。

文革之所以在今年成為禁忌,相信是因為,他們現時唯一可以把持的,就是一種道德高地。文革是道德高地走向極端的活生生例子,而且是他們自己一手泡製的。給別人認識到,他們的最後堡壘曾有這樣的鬼故事,那還有誰會對這堡壘有希望。

那位小姐,以及她的上司,都不會在1966年己出世。我那一句“這是什麼年代”,相信不會有什麼影響。明天,她們還會看準誰是一馬當先的笨賊。

星期三, 5月 17, 2006

不想飛


三號風球下,最不想做的是什麼?

不想飛.

認識一個對怕坐飛機怕得要死的朋友,每次為了忘記恐懼,就努力和坐在旁的人搭訕,竟然給他搭上了不少友誼和特殊經歷.我不怕飛,但現在要掛念的人和事多了,就不想在空中冒險.我又沒有我朋友那種隨時和陌生人(尤其是女子)搭訕的能力,我唯有在空中聽天由命.

現在,真想成為一條魚.

星期一, 5月 15, 2006

學習/丟掉


看到一篇訪問雕塑家朱銘的文章,他談到“藝術這椿事如果是以學問的態度來學的話,只能學的技術,也就是所謂的技巧。自己要有自己本身的主張才重要,因此需要用修行的態度。”

他繼續說:“修行的態度是為了解決我們因從小經由‘學習’而牢記著別人的東西。‘修行’就是為了‘忘掉’這滿腦子別人的東西。忘掉以後,我們才會清醒,腦子才有空間,主張才能油然而生。宗教家有‘放下’、‘丟掉雜念’之說,講的就是同樣的道理。”

他還談到:“學習是過程,修行才是目的。當你把所有與你無關、屬於別人的方式、經歷、思想統統清掉以後,才能騰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來,慢慢的屬於自己的智慧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了。這個方案不只是屬於藝術創作的參考,也可以作為不限領域的各行各業之借鑑。當前所有獨家產品的知名品牌,不都是擁有自身强烈的風格而立足市場嗎?”

我大段大段的抄下來,當然不是騙稿費,因為從沒有人為我的文章給過一文錢。而是我對這種,把別人給你的東西通通忘掉的氣派,很感興趣。

可能這就是成功人仕和笨小孩的分別。成功人仕都是聰明雋智,能知道什麼是別人的,什麼是自己的。別人的是雜念,自己的是智慧。但怎樣才能分到那些是別人,那些是自己的?如推到極致,我相信朱先生也不會很有信心的把自己從別人中分出來,單是要放下他從別人學回來的中文,以及其世界觀,己經幾近不可能。他的太極系列,不就是建築在前人下的作品嗎。就算是前人所沒有的,這個“沒有”,都是屬於“他們的沒有”,我們的所謂創新就是依靠著他們的沒有,才能成為“新”,因此這個“新”,正正是和他們共同創建出來的。

我也相信,修行是最好的學習。但修行是每分每刻的覺知,但這時時如履薄冰的覺知,最後得出什麼的結論,是真的所謂“各自修行”了。這個過程,消失的可能不是別人,而是自我。如其說是“丟掉”,不如說是沉澱。

最近,每星期都要到醫學院看人體標本,實驗室有位從1971年便開始驗屍工作的老叔父。我肯定他一定是不少周刊追訪的對象,因為他的工作,正合所有“睇真d”的周刊口胃。他是非常健談的,所以同學一個問題,他可以上天下地的綜述一輪。

那天,同學想看看吸煙而死的肺標本,他就回倉庫,不一回,左手兩個,右手三個的拿出來。講解一回,自然有同學勸戒一些吸煙的同學,要他們回頭是岸。想不到老叔父說,他自己正是煙民,而且說不吸煙,不喝酒,不飲飲食食,人生還作什麼,不如“啪粒丸仔”(食粒藥丸)算了,一派天地任我行的豪情。

老叔父每天的工作,是在死者中穿插,死亡是他每天命題,相信他有他一套修行的路程。他很清楚,有些東西不是說丟就可以丟去,旣然是這樣,那就不如和生命跳一場快活的舞。

星期六, 4月 08, 2006

想飛


應該是2002年的聖誕節吧,坐在家看電視新聞,女記者在捕捉假期前的歡樂氣氛,在一商場的聖誕樹前訪問一位看來只有三、四歲的小朋友,記者問拿著一手禮物的他,聖誕節願望是什麼,他沒有半秒遲疑,就理直氣壯的說:“想飛!”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小孩子臉上那理所當然的表情,像說為什麼你們還問,當然是想飛啦。

大概我們年少時,都有想飛的願望。我相信,任何只有兩只或四只黏著土地的腿的動物,都會希望有天能自由自在的在空中滑翔,享受冰冷氣流在面頰按摩,在髮間梳理的舒泰。更會想,可以隨心所慾的在特首官邸頂上盤旋,閒時投擲民間意見在其頭上。又或,輕巧的站在旺角朗豪坊頂,遠看鑽出鑽入地洞的人流。

朋友最近送我一本書,叫“賣翅膀的小男孩”.故事是上帝剛剛創造好世界,但那時小鳥,蒼蠅和蝴蝶都還沒有自己的翅膀.有一個來自不名的遙遠國度的男孩,背著一個柳條編成的籮筐,走遍整個世界,到處叫賣著翅膀。就這樣,所有想飛的動物都從小孩處拿到為牠們準備好的翅膀,不久就可以沖上雲霄.男孩有天太累了,睡著的時候,由於大風,把他籮筐內餘下的翅膀吹走了,他醒來時相當傷心,但路過的毛虫安慰他說,他己做了很多,不要太責怪自己。男孩很感謝,並說要送毛毛蟲一對最漂亮的翅膀,於是摘下一朵花瓣,當作牠的翅膀,小毛蟲就成為世界第一隻蝴蝶。小男孩最後真的很累,睡在小河邊,好久好久.所有動物都來叫他,但他也醒不過來。其中好奇的喜鵲發現男孩口袋內還有一對白色的翅膀,沒有被吹走。於是各鳥兒把翅膀放在他背上,翅膀就帶著男孩往上飛去,書中最後說,這大槪是上帝創造天使的靈感。

讓別人完成飛的願望,那是很動人的事,但我認為這個故事,還有未完的另一半。

上星期和一群舊同事飯局,酒過三巡,焦點到了席中一位女子身上。她首先說很羡慕我可以到其他國家工作,然後也透露,希望能真真正正的流浪一下。聽後,我和席中另一位“成熟的男人”都畧帶懷疑,我們不是懷疑她在說謊,而是認為她真正想的,並不是流浪。此女子一向大情大性,口若懸河,當然背後還是有顆靈敏的心。但要她放下塵世,然後到遙遠的荒野,一步一哲思,看來不是她杯茶。我沒有口德,說就算她真的流浪起來,都只會心繫家國,但席中的智者,也是我十分敬重的舊老闆,卻輕言一語:“她要的是一個歸宿”。登時像對準了問題核心,那女子連忙一輪口若懸河,力證她如何想在人間尋訪,但我和舊老闆看在眼裡,她越是尋,越是渴望一天回歸一個安全的淨土。

天使的責任,看來除了要為尋找自由的人,為牠/她/他們度身訂造翅膀之外,還要在她飛得勞累時,引渡她回到一個歸宿。 或許,想飛背後,更想找到一個不用飛的理由。我們可能想有衝出土地束縛的自由,可能更想立在土地時,沒有束縛的感覺。



文章寫到這裡,真有點配服上天的安排.。

很久己沒有如朝拜般看香港電影節的電影,但今年我還是一口氣看了我最喜歡的德國導演荷索的三部新戲.看後,回來看我在上面寫了的東西,真不能不相信,這和荷索真有點縁份。

荷索這兩年的電影,都可以用"想飛"來總結。第一部叫 White Diamond 是有關一個英國工程師Dr. Graham Dorrington 設計一個可以在樹頂漂浮的飛樹,以滿足他一半想飛,一半想了解熱帶雨林樹頂的生態的願望。從研究的角度,熱帶樹林的頂部,是很具價值,但又很難達到的.你可能會說,坐直昇機不就成嗎?但直昇機所產生的氣流,卻會干擾要研究的對象,令那些怕風的小動物(題外話:這可說明連研究自然科學,都要知道研究者的存在,就會影響被研究者的形態,以至會影響研究結果.)可惜,他要達成這個想飛的夢想,不單在兒時實驗火箭飛行時,意外被炸掉了兩隻手指,還有在試驗早期設計的飛船時,令一位他非常敬佩的自然生物紀錄片攝影師Dieter Plage,意外身亡.之後,他的內疚和想飛的慾望,在身心內全面掙扎,這部電影,就是荷索跟著他,遠征南美Guyana的Kaieteur 瀑布,看他試飛新一版本的飛船的過程影片有很多精彩的細節,總之,他試飛成功,同時在一個寧靜的早上,在平如鏡的湖邊,向荷索靜靜回憶那次他抱憾的意外。他重述一次,說來尤如剛發生,說到攝影師因不測的巨風,把飛船吹到樹頂而被纏著,攝影師在想抱著樹木時失手,從高空直墮,他說當時他只聽到附近有一肉塊落地的沉實聲音,重述時用自己手背打另一手掌,重造當時的聲調。之後,一片死寂。

影片,最後是Dr. Graham Dorrington及當地一位希望透過這電影,讓身在西班牙的家人可以和他再取得聯絡的一位土著,躺在瀑布邊沿,看大群的燕子黃昏時在天空舞動,然後當自然的時鐘一到,上數萬隻的燕子,就會沿著一條好像預先設計好的空中走廊,飛進瀑布後的一個大山洞。荷索用了約三分鐘來捕捉這數萬燕子回家的一刻。這瀑布,强而有力,沒有人能踏進這瀑布範圍,連氣船也因為水流帶動的空流太强,也不可能在上面安全的飛過。因此,當地人對瀑布有一種神秘的尊敬.荷索的攝影師曾在瀑布旁遊繩而下,並帶同攝影機,拍了瀑布後山洞的實況。後來他們決定不讓這些片段公開,因為族人請求他們不要,不是因為怕知道事實,而是要維持這個多個世紀留下來的尊敬。

燕子回巢一幕,一方面壯觀,另一方面,讓大自然靜靜的回應了人類想飛的願望.任憑我們怎樣要和大自然比拚,我們永遠不能像牠們的,在空中舉重若輕。

我們日復一日想飛,大自然只會淡然一笑。

星期一, 3月 27, 2006

上海杭州阜陽


五天跑三個相距千多公里的地方,在中國算是輕鬆的了。

每次來上海都有一個感覺,這裡的人眼裡發光。對上一次相信己經是約四年前了,當時己經覺得上海的發展很快,眼裡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心裡也滿是希望,知道未來生活只會更好,不會更差的那種喜悅,溢於言表。

這次,沒有少,只有更多。

而且,我還觀察到一些很明顯的變化。九八、九九年時,講上海話的是大多數,你要講普通話,真是少點勇氣不成。但這次,在一小店吃麵條時,收銀的小伙子要聽電話接外賣的單,五次有三次講普通話。這裡的人也說,現在年輕的都不講上海話,說要搶救上海話云云。

另外,上海的高架路,以往是逃避市內交通擠塞的方法,但這次來了之後,發現跑到高架路時,一樣塞,唯一的分別,是在高架時,車還是向著同一方向,只是一輛跟著另一輛的屁股。但在地面時,車就可以從四方八面來亂插,到時候就是一個考驗大家勇氣的場合。

這次,我還從上海去了一次杭州,坐火車一天來回。

上一次做同一個動作,是整整二十年前,當年和一群同學作華東之旅,其中就是要坐硬座從上海到杭州。但真是有趣,我還記得上次的那程火車,上來的都像是農民,不是帶著一籃菜,就是一籮筐米糧,加上一條揙擔。但這次,在我看到的範圍內,就見三個人一上車就打開手提電腦。一下子,令我想,中國的農民去了那裡。

他們可能好像阜陽的。

阜陽在安徽,靠近河南,數年前流行農民賣血,阜陽就是一個最早參與這個玩命遊戲的地方。結果,因為父母賣血死亡留下來的孤兒,不計其數。一個在當地義務照顧這些孤兒的女仕,不用兩三年,就接觸到三百多個這樣的小朋友。我們去訪問時,發現田野間不時出現一個一米到一米半的小丘,細問之下,原來是當地人殯葬的方法。我放眼一看,方圓一平方公里內的田野,小丘可能有十多個吧。當地人說,這些不一定是新墳,而是舊冢。可是,在村莊唯一的市集,可以賣的東西不算很多,算不上物阜民豐,但在有限的貨品中,在一個賣雜貨的小攤上,擺得最當眼的,是各式香燭冥鏹和金黃色的紙錢。這也不奇怪,這裡除了是愛滋災區外,還是賣假奶粉造成嬰兒大頭的地方.

上海的7‧11賣的是雪榚,這裡市集賣的是紙錢。“死”在這裡,二十四小時供應,實在方便。

星期一, 3月 13, 2006

月見牛肉飯



在中環吃午飯,一如在煉獄中找樹蔭,找到位置是天大幸運,或是太多人迫在罕見的樹蔭,於是連好地方也反變成煉獄。

昨天如是,所以憤而走了十分鐘到上環去。上環有家店,是我很喜歡的,叫“永合成茶餐廳”。

這裡好吃的東西很多,昨天,由於想起遠方的朋友,點了一味窩蛋牛肉飯。這裡的窩蛋牛肉飯的牛肉,是手刴的,不像其化的只是一大塊牛肉餅。而且你要落醬油的話,就自己下,他們永遠不會代你下的。昨天捧上來的窩蛋,就像我上篇文章的月見。想想,不如以後就叫月見牛肉飯,好像詩意一點。

這裡由於在上環文娛中心附近,所以不時都會見到香港話劇團,或香港舞蹈團的團員,在排演休息時來吃。雖然完全不喜歡這兩個團的演出,但團員懂得來這裡,都證明是有品味的,他們團的問題因此應該是領導的識見吧.

這家店是完全家庭式,掌櫃的應是婆婆,樓面部份應是她女兒,或媳婦。然後,如果是學校假期,就會見到一些孫兒在樓面穿插。做媽媽的,一方面要照顧樓面的工作,見到兒子落錯單或計錯數,都不忘提高嗓門,教訓一輪。兒子也不會示弱的,有機會都會反咬母親一口,但那不是出於反叛,而是樂於和母親鬥鬥咀,撒撒嬌。這樣你一句,我一咀的,一幕親子活動就我食客面前上演。

很多人說,高級餐廳不是吃食物,是吃氣氛。那麼這家沒有華貴裝潢的茶餐廳,氣氛肯定熱鬧。在這裡吃煲仔飯,除了是飯香煲熱之外,還加上婆婆一家人所提供的窩心溫暖。

星期四, 3月 09, 2006

月見(二)


門庭冷落,明白了為什麼要發展專才.
大家是來看這個男人最近有什麼搞作,在吹什麼牛,不是來現”歡樂滿東華”的有獎遊戲的.這是一次失敗的試驗.

月見,就是蛋黃.見到蛋黃,一如見月.不少人的承諾是見月如見人,以後,想起遠方的人,就吃一個蛋黃.

但大家要有點節制,否則心臟負荷不了,未見月先見鬼.

星期六, 3月 04, 2006

月見


來到另一文化,總有一些有趣事,怪不得有朋友總是要往外跑.

今晚在新宿和日本友人在居酒屋吃飯,看餐牌有一味叫“月見”的菜.我跟日本友人說,這名字很浪漫呢,他就考我,"月見”到底是什麼來的.

月見,那會是什麼呢?一定是圓圓的,但日本人不吃月餅,難道是叮噹的紅豆餅?又或是Pizza?

還是情侶們月下訂情的信物?玫瑰花糖?還是酒心朱古力?不會那麼西洋吧.

什麼是圓圓的,黃色的....

下回分解

(大家不要偷查 google, 那不好玩)

十件事


今天得高人指點,說我這個人溫溫吞吞,表面好好先生,但卻把所有不滿往肚裡擠,搞不好,終有一天佛發火,那就不好收拾,所以應該在平時好好修理一下。我問有什麼方法呢,他說今晚開始,每晚寫十件別人對你唔住,或你想別人有什麼改變,好讓自己好過一點的事情。於是....

1. XXX要向我道歉
2. YYY俾翻d錢我
3. ZZZ要向我道歉
4. 李先生送一千萬我使
5. 稅局俾翻d錢我
6. 111唔好潛水
7. 222要向我道歉
8. 那些擁有權力的人,又阻住地球轉的,唔該行人。
9. 那些對我的朋友唔好的人,快d向佢地道歉,同埋要對佢地好d
10. 嗰d話自己電腦好醒的人,唔該真係每次可以幫我搞好部電腦,唔該.

這十件事,自己睇落都有d悶,乜就係咁?看來我都好幸運,都冇乜遇見對我唔任的人.還是又因為我記性差,又想不起呢.我相信兩者都有了.我在這裡不能講得很清楚誰人要向我道歉,但都是迫得我很辛苦的人。最慘的是,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在迫人,以為係理所當然。你的熊掌,我的砒霜。

但高人最後批我一句,這些事,一年後都不會發生。

我昏倒。

星期二, 2月 28, 2006

今後可以厚顏無恥

今天朋友來電詢問有關要寫博格的事情,問我的博格寫得怎樣,我戰戰兢兢的把博格的地址給他。過了數小時,他傳來一個短訊:“講真,你的文筆是幾好的,有寫散文的水準。”我登時鬆一口氣,放下心頭大石。

大家可能不明白,我己得到不少朋友的鼓掌拍和,為什麼還是那麼喋喋不休的要求人認同,你這個男人太沒有自信心了吧。

自信心這門東西,不是說來就來。香港是一個最懂得打擊人自信心的城市,而且所有的政策,都同心同德的,向著吞食個人自信的方向走。那有一個地方,在一個人營役半生後,告訴他這個社會不需要你了,請你再自我增值一下,做下一浪的工蟻。這裡也是很懂得自少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而沒有讓你好好感受,那裡的風感動,何時的雨淒苦;當然,那天在球場上你盡力救了一球,當然不比答中文卷時懂得引經據典來得重要。高中時的中文老師,是一個絶頂好人,但她對引用古文,如同她課餘引用聖經經文般一絲不苟,我這個背誦會睡著的男生,中文(及聖經)自然一落千丈。

說回我這個朋友,可以謂當今“首席百彈齋主“,無論當今足球陣勢、國內外政經分析,以至學術思潮新貴,能經過他法眼的,大多體無完膚。現在得到如此厚待,有如獲得免死金牌,今後可以厚顏無恥,大放厥詞。

當然,我也其實先下手為强,在他看之前,先請他手下留情。當然飲茶喝酒,自然要照顧周到。

始終人間有情……

……亦有價。

星期一, 2月 27, 2006

Love is a force of nature

一九六三年,在綿綿不絶的斷背山,兩個牛仔在大自然的風吹雨打,日曬雷鳴的生活中,閒話家常,遊戲吵嚷,慢慢生起情愫。暫時逃離教會的審視,也沒有社群所有的預設期望,輕輕鬆鬆在藍天下做大自然的情侶. 這對有情人,每次重逢都要回到山川水邊,說是捕魚,其實是尋心.中國人把性事含蓄說是魚水之歡,李安卻很形象化表現出來。 有山、有水、有情、有性。一切都來得自然,也來於自然。最後,牛仔向著一件舊衣及一張舊相,作出一生的承諾. 愛是自然的力量。

星期四, 2月 23, 2006

重/情


朋友這樣評點我:
“看你的日誌,聽你的際遇,依稀覺得你是個重情之人,正因為如此,鍾情於你的人既幸福亦易感艱難無奈。於是須調較期望或保持距離,免你殺傷力太大。”

果如是高人,點正我的死穴。

這個“情”字太沉重。但要為這樣的人診斷也不太難,一個對所有人都投入“重”情的人,都是滿足自我感覺良好的一剎那,最終其實是一種自私放縱。有時不知道是別人需要這樣的重情,還是我以這樣的重量來証明自己的存在。

凡是太多的,都是一種苦的根源。

星期日, 2月 19, 2006

基隆茶冰室



在這個小地方,其實有不少好人好事。

九龍太子與深水埗交界有一條基隆街,基隆街裡面有一家基隆茶冰室。若不是和露宿者足球隊吃晚飯,我相信不會來這家小店。但這家冰室不簡單,一方面,它不像一般茶餐廳般亂七八糟,在深水埗這個灰色的社區,算是一個窗明几淨的小綠洲。另一方面,它竟然有兩部可以看 Star TV 的掛牆電視機。

這家小店有三個人物。曹小姐是東主(之一?),她一開始便贊助關懷露宿者的活動,去年足球隊就是她二話不說的一口答應贊助。今年,她就樣出手幫忙,贊助了球隊的外套。而且,還為昨晚還為我們準備了兩個盆菜,而且又雞又魚,我們吃得不能停口。

第二位,是一個總是要捉著人講道理的另一東主。我坐下不久,就走過來跟我說足球,話他這裡經常招呼傑志足球隊,然後談十分鐘香港足球史。不久,又走過來跟隊員說,他怎樣勤勞工作,每天工作十多小時,語氣帶點教訓別人要努力工作的口吻。這可刺著我方隊友的傷心處。其中一位為眾兄弟挺身而出,客氣但絶不示弱的說,他們也是天天工作,每天工作十多小時,若有些兄弟沒有工作,不是他們懶惰,而是世間容不下他們一批沒有技能及學歷的人。老闆聽支吾了一下,又高高興興到另一枱去講道理。所以我說,每人都需要一個教堂,這老闆開了自己的教堂,還當起牧師來。

但昨夜令我的興奮的,是第三位人物是在茶餐廳內指揮若定的樓面,個子高大,動作爽快迅速,年若四十八九,一頭銀灰絲髮.我起初不為意,但茶冰室牧師捉著我,問我識唔識佢,我細看總是想不起來,原來他就是七十年代後期,南華球隊的中鋒陳懷偉.他一說,我就認出來了。那個年代,我和另一個同學,幾乎每一場南華的球賽都跑去看,不是攀上半山,就是爬在入口的小窗口上,看免費足球。球隊在大球場比賽完後,會步行回就在附近的南華會宿舍, 我們就跑去南華會的入口等他們回家。

那時,我摸過他長有烏黑的長髮的頭。今天,他為我端上一碟用心製作的白斬雞。

他還是一位英雄。

星期四, 2月 16, 2006

生生死死隨人願


本來準備好要說點這數天見過人和事,例如聽在伊拉克被綁架的日本人高遠菜穗子講有關Fallujah的真實情況,菜穗子帶來了的影像,從頭到尾的屍虫,身首分離,與死亡直視了兩小時。我平時訓練有素,出生入死,所以反而有一種近乎冷血的平靜。同時我很清楚,在戰爭中,沒有一個死亡是應該‧

又或想說一下數天前出席一活動時,遇到參加者在場內示威,看到主辦者的反應,就覺得這可能己經是香港最文明的表演了。但不是說那是什麼進步,只是主辦者基本沒有什麼辦法,唯有等示威者叫喊到精疲力竭後,而抗議的對象又急急離場而中止.最令人難過的是,主辦者之後的一番說話,大槪當時氣在心裡,於是說這些示威,更表示我們要有和諧社會,和諧家庭,和諧工作云云。好像這個“和詣”下面踐踏著多少血汗,都不重要,令人更害怕的是宏大詞句背後的虛假。

但但但....

今晚在多年沒有路過的旺角轉了一圈,跑上多年沒有踏足的二樓書店,想起當年每天在南山書店的梳化坐一個下午打書釘的快樂日子。在一個書店搜括了多隻國內出版的 CD, 有我的新偶像張靜嫻的崑曲,現正墮入她的《牡丹亭.尋夢》中。早陣子聽過女高音的 Callas 的茶花女,再聽張靜嫻的杜麗娘,我的有限文字,是不能承載那種感受.張的唱功很特別,她就好像整個人在唱,只是通過咀吧把聲音傳出來。今天下午才向崑曲前輩請教,原來他們玩票的,會組團北上湖南找功力好的戲班,聽她們唱‧由於人小,戲班也願意在小舞台為他們專演一場,而不用擴音器。對,他說那就是他聽過最好聽的崑曲。今晚聽了張靜嫻,我明白。很想見識一種整個人在把玩音色,然後輕輕在皓齒間吞吐的藝術。

之後,死亡和虛假都可以暫時停在時空中…

星期四, 2月 09, 2006

Simple 但不能簡單


我雖不至於相信"作者己死",但肯定知道"讀者大哂".博格的文章一經面世,就如己出娘胎的孩子,有其自己的生命周期,它在社會存在,也得接受社會的評定,到底是嬴得清譽,平淡一生,還是過街老鼠,是它的造化,我管不了多少,也因此也不太介意其他人的評論.

但今晚於飯局中,遇到一向是此博格忠誠讀者的一位朋友,她劈頭就說覺得有一陣子的文章,寫得像個年青人.一向自以為是一個"成熟男人",當然不介意年青一點.怎料朋友加了一句:“係 simple 咗d”.登時想起江總名言:Too simple, sometime naive.

於是在想,到底是那個不肖兒,換來朋友有這樣的感覺.朋友也想不出是那段文字,只是說是“藍天再見”之前的.我記性又不好,總是想不出來,於是整晚在茶飯不思,搜索枯腸,總想馬上回家找出這個謎.

但看著看著,最大可能一是“一條魚”或是“深入敵陣”,因為只有兩篇是一些意見,其他的都是感想,很個人的sentiment,是不能評價的皇族,只此一家,並無分店.

想到這裡,謎團解開了,“意見”這門技藝,從不是我的基因,一如麥兜名言:“你以為我係邊個”,一個
simple 的人,自然有simple 的意見.所以這個犬兒,證明是自己所出,與人無尤.

不過,最近看了“春田花花同學會”,看後一臉茫然.對片中那種安於以為大家如果回歸未被社會壓迫成“Cappuccino 吹泡泡員”之前,世界會多美好;安於「想像」自己對物質要求很少、生活態度簡單、做人單純沒機心的幼稚園時光,是多麼配合大家想逃避其實自己如何貪小便宜、喜歡不勞而獲的犬儒心態.我不會以為,大家重拾幼稚園時的童真,春田就會長出花花.自從那天從飛機噴下大量殺蟲劑後,春田下的生活就不會簡單.重拾的童真,不是令我們安於發夢,就是會因為夢想的失落,令我們活得更苦.

因此我知道我意見 simple,生活 Basic ,但我不相信我們能簡單的活下去.或許,那數篇 simple
的文字,突然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成就了一瞬間生命的跳躍而不再 simple.

Well done, son.

星期五, 2月 03, 2006

我們的足球場


每年新春,最期待的活動,就是與亦敵亦友的好對手“鍚周三”隊來一場“打吡”賽。一方面這是一年數度的牙骹戰,另方面也是新春團拜。

今年的天氣特別好,氣溫最宜比賽,雖然草地的質素不太好,但也沒有影響我們作戰的意慾.我隊開戰便控制戰局,而且從左路發難,不久便進一球。可惜,我們一不留神,郤在短時間內,失掉兩個不應失的球。我隊沒有放棄,沉著應戰,後防力拒來犯,守得住强攻,最後憑著戰士用命,在完場前追回一球,結果二比二,和氣收場。

足球場是很多男孩子的舞台,我們在這裡學會合群,找到友情,掌握身體,學會失敗,打架吵嚷,謙讓和解,一一都在這草坪上上演。這裡有很多我們共同的回憶。

星期三, 2月 01, 2006

禪修感悟

朋友台灣禪修歸來,寫了一篇好文章,一定要在這裡向其他朋友介紹.

(那些在問:文章在哪的前侏儸紀時代的朋友,請把 cursor 放到上一句"好文章"上,一 click 就到)

星期二, 1月 31, 2006

狗 (二)


我喜歡狗,但看來我不會買一隻,如果可以只會收養被人遺棄的.而如果可以選擇,我會收養一隻 Jack Russell.

第一次認識這種狗隻,就是在英國的朋友家,他養了兩只 Jack Russell. 喜歡他們,就是因為他們不是一般的所謂"可愛”.由於是一種獵犬,他們正一”冇時停”,你要他們好好的坐下是要一點耐性.他們個子小,但很勇敢,對著比他大數倍的狗,也一樣不怕,是狗隻中的勇士.我特別喜歡一句形容他們的行內說話,說他們是” a big dog in a little body”.

他的天性是尋找獵物,所以主人要經常帶牠外出,要讓他有廣闊的跑動空間,要有足夠的野草地讓他掘洞,牠甚至站著,身上的肌肉也在震動,不明白的,以為牠冷,而其實牠在自我訓練.

因此,這樣好動的性格,和我一拍即合,跟我玩了一個晚上,累了就睡在我的被窩,那兩只在英國的小狗,應該和我很有緣份.

你們活在英國,很幸福了.祝你們快樂.

星期六, 1月 28, 2006


狗和我的關係

1. 我的哥哥屬狗,他堅稱36歲
2. 小時候誤踏中哥哥同學家中的小犬的尾,給牠輕咬了一下足踝.
3. 也是小時候,曾親眼看過新界村民殺狗吃.
4. 最近去貴州,在山上的小學校長招呼我們這群貴賓吃午飯,吃完桌上的肉,問起原來是狗.
5. 往英國探望一核能專家,在他家過夜,他一對可愛的小狗和我一起睡覺.很想念牠們.
6. 以往只喜歡狗,現在也喜歡貓.

祝大家新年快樂

星期五, 1月 27, 2006

La Traviata


今天一口氣買了兩個不同版本的茶花女.一張是1958年由 Maria Callas主演的錄音.買的原因,就是看到封面中 Maria 憂鬱的眼神.

另一張更厲害,是1981年兩男女高音巨肺,Sutherland 和未變成肥仔之前的 Pavarotti.我還正式完整過 Sutherland 的歌.不少人以驚人來形容她的歌聲,一點不差,她在高音的地方,永遠那麼輕巧.

可惜,如果可以有DVD更好,可以看她們舞台上的表演.

這個新年可以留在家聽音樂,一樂也.

星期日, 1月 22, 2006

一條魚


這數天,倫敦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一條迷路的槌鯨.不單在星期五下午開全程直播,不少人在周未也來岸邊,希望能幫牠打打氣.但結果,多方努力都未能成功拯救,最後周日魂歸泰晤士河.

同時,日本捕鯨隊在南太平洋跟緑色和平大戰了六十多天.捕鯨船每年都以捕殺鯨作研究的理由,今年日本船隊特別勇猛,多次在抗議捕鯨的小艇隊員的頭頂發射捕鯨槍,一不小心,可以把人也射穿.日本人以為,你們外國人,幹嗎跟我過不去,為什麼你們興致勃勃的來吃我的壽司,但郤如此反對我們捕鯨.那只不過是一條魚.

歷史上有很多這樣南轅北轍的理解.

德國人當年真誠相信,猶太人有一個全球的策略,要令所有人都活在他們巧取豪奪的經濟控制下,所以必須要把他們送到一個地方關起來.日本人也真誠相信,他們的大東亞經濟一體,會對所有人有利.當然最有利的還是他們.

大家對一條魚尚有這樣難以跨越的鴻溝,因此有時我真懷疑不同文化互相理解的可能性.我們抱著不同的語言來理解世界,到底我們看到的,是否同一條魚?

星期四, 1月 19, 2006

藍天,再見

今天打開自己的博客,隨意看看有什麼留言.郤驚然發現嘉諾兒子在“那一段少年時光”中留下一些說話。 看後心情複雜,一方面很高興能和嘉諾的兒子取得聯絡,另一方面,又怕他看了爸爸的故事不開心,怪這個uncle亂說一通。 於是再找一下,知道守夜就是今晚,於是決定推掉約會,去靈堂親自送行。 到達時是晚上七時,低著頭避開那些攔截要你買花圈的,找到嘉諾原來是在地下其中一個大禮堂。靈堂的布置是基督教式,陣陣清幽花香,堂上寫著“主懷安息”,照片的嘉諾微笑,沒有酒渦,但很是自在。 行過默禱禮後,兒子第一個出來跟我握手。我自我介紹一下,說看見他的留言,他也介紹了自己,而且引見其他家人,他的妹妹,娘,叔叔,姑姐。其實嘉諾的姐弟也是和我們同一中學,所以大家都不覺得太陌生。我抱歉說,之前沒有多來看望,只能在這裡和他道別。由於其他賓客陸續來臨,我坐下一旁靜思. 諾兒看來二十左右,樣貌俊秀,談吐得體,嘉諾應可安慰。妹妹看來還很傷心,這是很能理解。未亡人最是斷腸,看者都無言以對。 來守夜的賓客不少,不少是常見的專業演員,可見嘉諾的為人,一定得到很多同行的尊重。 再回想當年天空特藍,笑容特別陽光的日子,心裡反而沒有太多的遺憾。再走到堂前,辭行默禱:朋友早走,可惜.但你可放心,經過苦難的兒女,必會從悲傷中成長過來。 藍天,再見。

星期二, 1月 17, 2006

深入敵陣三小時


雖然沒有像一些朋友般,站在最前線反對迪士尼,但一向對此老牌夢工場沒有好感.

但我也認為,要好好反對他們,必先要好好了解.總是站在門外和他吵而沒有入園內玩一次,是未做足調查的工夫.

今天因為工作的關係,深入敵陣三小時.看了煙花,然後大部份時間在酒店內流連.談不上很知道裡面的情況.但總算目睹人扮米奇老鼠在逗嘉賓拍照.那米奇只有約五呎高,動作輕快,永不作聲,而且一直有兩個助手陪同.助手的工作大部份為代人拿相機,但我覺得更像兩位獄卒押解犯人一樣.

米奇的工作,主要是不發聲的情況下逗人開心,但由於不能發揮香港人特長的周星馳式搞笑,而只是拍拍照,拉拉小朋友的手.人家三分鐘之後就忘記這次拍照拉手,更遑論帶給人歡樂.

大家都知道,穿在米奇服裝裡面的,是位在努力工作的香港年青人,甚至可能是演藝學院的畢業生.大家都知道裡,無論她對藝術有多大熱情,或對人們有多投入的關懷,他/她穿上制服,就要努力做好這份工作,進入別人為她設定好的所有身體語言,同時取去她發聲的權力,再要有兩人以幫助你的理由,保證你做足一百分.我相信,他們每次表演完,回去還要作檢討報告.

我們的商業社會,就是這樣對年青人,沒多沒少.其實我們真要多謝迪士尼,把最精準的牢獄,以最騙人的方式,每天在我們後園上演.沒有什麼比天天被人侮辱,更能激起我們的醒覺.

星期六, 1月 14, 2006

做了一個不尋常的決定


都是阿當咬蘋果的錯,最近很渴求知識,學什麼都好,總之要學點東西,像在沙漠中渴水一樣.

於是趁新工作還比較空閒,決定找個課程報讀.起初,對中文大學新開的法律學院的法律博士有興趣.因為不值那些吃得飽飽的“師爺",很想學他們的技倆,好跟他們同枱吃飯的時候鬥咀.幸好問了一個讀完法律就決定做作家的朋友,她當頭棒喝,說道:”老爺,你冇嘢啊”.又說,全課程要四十二個月,花二十多萬,又功課,又論文,可能還要考試,受了什麼刺激,要攞苦來辛.

好,說得對.反正我又不是要做律師.於是再找其他的課程.

看一下,就看中了中文大學中醫學院的”中醫骨傷推拿文憑課程”,但細看之下,原來己經在十二月截止收生.但以我了解現在大學的”經營環境”,只要一天還未開課,那些所謂”死線”都是說說笑而己的.於是先送一個電郵問會否還收,不出所料,隔天便有消息,而且還傳來報名表.馬上填好,傳真回去,又不用一天,就來電話說:“收了.”我說我一點認識都沒有,可以嗎.對方說,“你學歷很好呢”,聽得出對方“生意難做”的苦澀.

不消一個上午,從法律到跌打,移情別戀,不負責任,甚為痛快.

明天開始,便是一個跌打學徒.

星期日, 1月 08, 2006

那一段少年時光

記得小學升初中時,我個子很小,應該只有四英呎左右.第一天來到中學,被編到中一B班去,班上大部份都是陌生人,但看起來,都比我個子大. 班中個子最高大的,是個留班男生叫楊嘉諾.由於他比我們都大一歲,所以很快成為班中的大哥。他給我第一個印象,就是一個”死飛仔”.很長的頭髮,很闊的褲腳,很高的高跟鞋.拿一個裝不下很多書的 Pam-am (泛亞航空)書包,在班上大聲說笑,笑起來還有兩個酒渦,經常吸引女同學注意,也不怕找老師麻煩。初時是有點怕他是”黑社會”,故此沒有和他談得多,但相處下來,他原來是一個貪玩的大男孩。有數次我們在回校途中相遇,他都會和我搭訕,談的東西都是什麼時候搞次露營,踏單車之類。奇怪的是,他好動,比較出色的是跑步及打籃球。但他是那種跑步時都要自覺跑得最形最靚仔的運動員,那年的中一運動會,他拿了數個獎牌呢。他最拿手的是說鹹濕笑話.他可以是我輩的性博士,每每在体育課前的更衣時間,就大談東家長西家短,不時還來一招猴子偷桃。他好動,更好美女。 不多久,他便努力的追求一位樣子娟好,線條優美,跑步也很了得的女生。

說回頭,我雖然個子細小,也是一名小男孩,結果什麼露營,踏單車,踢足球等,都少不了我。也因此,和嘉諾也成為我的玩伴,印象中還到他家中吃過東西。 有一天下午,我們到了另一個同學家玩,怎料在吵鬧途中,這對小情人說要去買點東西,不由分說,就出了門口。我和另一個男生,出名鬼馬,心知有戲上演,於是靜靜集合眾僂儸,跑到後樓梯旁,他們果然在那裡,我們躲在各有利位置,反正他們看不到為止。不多久,他們便閉上眼,把咀伸得長長的,立時成為兩條接吻魚。一眾小僂儸立即起哄,把後樓梯吵得天花也要塌下來。可憐那位女同學,她的臉紅了三天。 

那年夏天的天空特別藍。 

嘉諾最終沒有考上中四,離校後不久,他考上了無線的藝員訓練班。之後,二十多年來,都沒有再見面,只是在電視上見他演一些配角,事業不可以說很成功,卻是一位很用心做戲的演員。但隨著日子過去,那甜美的酒渦,好像失了一些光彩。有一次,那是約四年前吧,在無線電視餐廳遠遠的看到他,但都沒有上前打招呼,怕他己忘了當年這個小男孩。 這一年,從雜誌上知道他患癌,前天從舊同學口中,才知道他剛因末期肺癌和淋巴癌,週五早上在家中吐血,送院途中昏迷,抵達急救室後不治。

嘉諾,安息吧.多謝你和我渡過了最快樂的時光,相信那也是你最快樂的時光.你那甜美的酒渦告訴了我. 楊嘉諾,四十三歲.

星期四, 1月 05, 2006

相聲


這數天,和相聲拉上了關係。

先是在朋友的綱站上塗鴉,結果和台灣的朋友玩二人相聲來,而且引來不少途人觀看,拍掌打和,在曼谷渡假的數天,網站更熱鬧起來,我本來是在酒店的商務中心做報告,但因為大家一言一語,結果我由一介平民搖身一變成為泰國皇族。

做了半天工作後,決定遊蕩半天。

曼谷有一個小日本,剛好就在我住的酒店附近,於是就跑到那裡吃拉麵.在泰國的日本人,和在日本沒有兩樣,對新年很重視,所以那裡的超級市場都擠滿了人。我在其中一家由日本人主理的店坐下,裡面的電視是播著日本的節目,正好在播相聲比賽.比賽的人都準備十足,雖然我不懂日語,但見他們舉手投足,節奏與聲線都互相配合,都是訓練十足,一定經過多次排演.始終,這是一套有板有眼的舞台表演方法,絲毫不能差。

即使沒有這網上奇遇,最近不知為什麼也突然想起,相聲在香港己經消失了一段日子.我只記得兩人一起在台上搞笑的,最後的應是野峰和王沙這一對邵氏時代的演員.他們是許冠文之前,與梁醒波齊名的笑匠.當時年紀還少,但總覺得野峰的笑話很好笑,而和他一同表現的王沙,則印象不深.現在回想,他們的相聲,雖可能沒有什麼訓練,己經是香港的絶响了.

自此以後,香港的搞笑方法,越來越個人化,最後基本是個人的自由表現,沒有章法,但郤反而令人有跳脫靈巧的魅力.周星馳當然是最愛,但有時也想,周星馳和杜汶澤做起相聲的時候,會怎樣.我想,會是災難。

骨子裡,香港人是不能受任何章法所可以管得住的靈猴,因此周星馳的孫悟空,就是香港人這世紀最佳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