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5月 22, 2006

這是什麼年代


都話不想飛。

飛機在杭州機場降落時還算平穏,我也沒有像我朋友般找人搭訕,我甚至發覺坐在我旁邊是一位我認識,而且還面對面談過的一位學者,但我卻選擇全程看書也不相認。這是有點犯罪感,但到下機時,對方都未看出我是誰,那我對於他,還是陌生人,那我就做回一個陌生人吧.

另外,也因為我在看的書很吸引。那是一本有關1966年在北大寫第一張文革大字報的聶元梓的自傳。書只看到一半,但可以相像,她代表著一群,對革命後的中國充滿希望的年青人,而且曾參加過抗日及和國民黨對抗的實戰,自然對革命後的社會,這個她們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充滿熱情及責任感。所以當黨要求要再進一步找出阻礙革命進展的人時,她們怎會停下來,想想另一種可能。當你是一個社群的一份子,就有一個社群的盲點。

由於想早一點到酒店,所以辦好入境手續之後,便一個箭步想出關。中國人都說:煩惱皆因强出頭。就是因為第一個彈出,就給海關的年輕小姐截停,問我背包有什麼。我就給她看那滿是垃圾及文件的背包,不用多久,她就找出我的信報。她看了一下,問是什麼,我說是財經報紙,講買股票的。她就放下,然後她就拿出那聶元梓自傳來,看後,就馬上拿給另一位比她年長一點點的上司看,我聽到她說:“這個不行。”小姐回來,說這本書不能入關。我說為什麼,她說是國外出版,不行。知道和她理論也沒辦法,於是罵了一句:“這是什麼年代?”

對,這是什麼年代。財經股票可以過關,盲忠於黨的聶元梓不可以。

文革之所以在今年成為禁忌,相信是因為,他們現時唯一可以把持的,就是一種道德高地。文革是道德高地走向極端的活生生例子,而且是他們自己一手泡製的。給別人認識到,他們的最後堡壘曾有這樣的鬼故事,那還有誰會對這堡壘有希望。

那位小姐,以及她的上司,都不會在1966年己出世。我那一句“這是什麼年代”,相信不會有什麼影響。明天,她們還會看準誰是一馬當先的笨賊。

星期三, 5月 17, 2006

不想飛


三號風球下,最不想做的是什麼?

不想飛.

認識一個對怕坐飛機怕得要死的朋友,每次為了忘記恐懼,就努力和坐在旁的人搭訕,竟然給他搭上了不少友誼和特殊經歷.我不怕飛,但現在要掛念的人和事多了,就不想在空中冒險.我又沒有我朋友那種隨時和陌生人(尤其是女子)搭訕的能力,我唯有在空中聽天由命.

現在,真想成為一條魚.

星期一, 5月 15, 2006

學習/丟掉


看到一篇訪問雕塑家朱銘的文章,他談到“藝術這椿事如果是以學問的態度來學的話,只能學的技術,也就是所謂的技巧。自己要有自己本身的主張才重要,因此需要用修行的態度。”

他繼續說:“修行的態度是為了解決我們因從小經由‘學習’而牢記著別人的東西。‘修行’就是為了‘忘掉’這滿腦子別人的東西。忘掉以後,我們才會清醒,腦子才有空間,主張才能油然而生。宗教家有‘放下’、‘丟掉雜念’之說,講的就是同樣的道理。”

他還談到:“學習是過程,修行才是目的。當你把所有與你無關、屬於別人的方式、經歷、思想統統清掉以後,才能騰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來,慢慢的屬於自己的智慧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了。這個方案不只是屬於藝術創作的參考,也可以作為不限領域的各行各業之借鑑。當前所有獨家產品的知名品牌,不都是擁有自身强烈的風格而立足市場嗎?”

我大段大段的抄下來,當然不是騙稿費,因為從沒有人為我的文章給過一文錢。而是我對這種,把別人給你的東西通通忘掉的氣派,很感興趣。

可能這就是成功人仕和笨小孩的分別。成功人仕都是聰明雋智,能知道什麼是別人的,什麼是自己的。別人的是雜念,自己的是智慧。但怎樣才能分到那些是別人,那些是自己的?如推到極致,我相信朱先生也不會很有信心的把自己從別人中分出來,單是要放下他從別人學回來的中文,以及其世界觀,己經幾近不可能。他的太極系列,不就是建築在前人下的作品嗎。就算是前人所沒有的,這個“沒有”,都是屬於“他們的沒有”,我們的所謂創新就是依靠著他們的沒有,才能成為“新”,因此這個“新”,正正是和他們共同創建出來的。

我也相信,修行是最好的學習。但修行是每分每刻的覺知,但這時時如履薄冰的覺知,最後得出什麼的結論,是真的所謂“各自修行”了。這個過程,消失的可能不是別人,而是自我。如其說是“丟掉”,不如說是沉澱。

最近,每星期都要到醫學院看人體標本,實驗室有位從1971年便開始驗屍工作的老叔父。我肯定他一定是不少周刊追訪的對象,因為他的工作,正合所有“睇真d”的周刊口胃。他是非常健談的,所以同學一個問題,他可以上天下地的綜述一輪。

那天,同學想看看吸煙而死的肺標本,他就回倉庫,不一回,左手兩個,右手三個的拿出來。講解一回,自然有同學勸戒一些吸煙的同學,要他們回頭是岸。想不到老叔父說,他自己正是煙民,而且說不吸煙,不喝酒,不飲飲食食,人生還作什麼,不如“啪粒丸仔”(食粒藥丸)算了,一派天地任我行的豪情。

老叔父每天的工作,是在死者中穿插,死亡是他每天命題,相信他有他一套修行的路程。他很清楚,有些東西不是說丟就可以丟去,旣然是這樣,那就不如和生命跳一場快活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