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12月 21, 2006

一個難題 2006


還記得去年差不多同一時間,朋友在他的部落格,說如何用一個字去總結一年的生活。我鬧著玩,選了一個“尋”字。

可能是去年“尋”的延伸,過去這三百多天,生活高低迭逿,一浪接一浪。先是上任新工作,做一樣從來未做過的事;再來,學一樣重來沒有學過的骨科推拿;還未止,四月份更開始學習太極。太極同學聽到後都說,我好像用這一年時間做了多年沒有做的事。有諍友直言,這樣把時間充斥起來,是為了忘記修習反省的重要,完全是浪費時間,虛渡光陰,更有故意迴避問題,洗脫不了一次又一次錯誤所積下的罪孽。朋友的勸說,深感謝意,生聚教訓,實應如履薄冰,念念不忘。但這一年的忙與忘,看來是有點病態,但實在是因為更多的巧合。緣起緣滅,本來是常事,生命流轉,且觀這年的忙與忘,會生出什麼的教訓。

生命流動,不如歷史書般可以用四字總結一個年代的悲歡離合。但為了講故不駁故,我以“見”為今年的字。

年初,向藍天說了再見,大地回春之際,在自然中探問深情,見月如見人,初夏想飛想不飛,也學習不捨不得,拾起石頭見足球,從小石頭看大宇宙,時空消失後找到了遺失了的飯盒和垃圾蟲,初秋一頭如煙,深冬一身如燕。

雖然耶穌教誨: “Seek and you will find”,但我認為尋不一定得見,但不尋則一定不得見。翻翻字典,見是不只是來自眼,手耳心的感覺,都能獲“見”。而我覺得最切合的,是“見”也有“知道”“覺得”之意,用香港用語,“係有 feel”。“見”不是最後成果,是一個過程,也不一定保證“見到”,但起碼是“現”了。當然沒有人能答應你一個玫瑰園,但感覺出現了,就少了尋時的忐忑不安。再見山是山,水是水,尋尋覓覓,回到起點,放心感覺。

“尋”是和“方向”捉迷藏,“見”是與“感覺”打交道。不知孰優孰劣,也不知是福是祸;但這一年的人與事,都足以滿滿盛載在這看來有點像微笑的“見”字。

星期一, 12月 18, 2006

下一站,皇后



到底並非從未見過世面的人,但對一些殘酷影像,仍然會被嚇過半死,那些殘酷鏡頭,是名乎其實的烙印,揮之不去。

最近就有一個影像,日日在腦海裡盤旋,不能自已。話說近日多次來回廣州,閒中到廣州的書城走走看看,發現了一本有關香港的圖片書,都是一些有關香港的老照片.不少照片,其實都己經看過,但卻發現一張似乎是新發現的。照片中看到一位赤裸上身的男人,身材並不特別健碩,卻可以雙手拿著一 把大關刀,高舉在半空,紥好馬步。刀鋒口下,是另一赤裸上身的男人,雙手被反綁,被他身後的另一人緊緊捉著。那位在照片拍下後不及一秒便身首異處的人,彎著腰,頭伸出,方便拿著關刀的人,手起刀落。照片 的標題說:“香港早期捉拿海盜,審判後立即斬首正法。”

看著這凝固了生死一線的影像,令人不覺地分別進入這三人,以及在旁觀看者的視點:手起刀落的人為什麼可以下手?頭伸了出去受刑人,看到前面同黨的身首,還有什麼最後的想法?捉著一個生命的輔助者,不到一秒後就捉著一個死亡,又是何種心情?

福柯教我們,還要好好進入那些旁觀著視點.用大刑,見血才收的懲處,目的就是要讓旁觀者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一切的痛苦及恐怖,都要令每一個旁觀者感同身受,然後乖乖的齊家治國。身體的痛苦,必須轉化為懼怕,才算是大刑的完成式。

前天看到另一照片,天星鐘樓的頂部,被整齊切割,然後把頭及身分別吊起,感受就如看到一張斬首照一樣,一樣殘酷,一樣恐怖。原來一整個時代,我們都還是停留在手起刀落的年代,當權者沒有進步過。我們,還活在清朝。

可喜的,也一如一位朋友的詩說,“自由的心/有尊嚴的人/一代承一代/活在當前/穿越瓦礫的斷層” 。只有頑固的樂觀,才能戰勝沮喪。

下一站,皇后。

星期二, 12月 05, 2006

滿庭落索


趕上最後一天的牛棚書展,滿庭落索。

入場前,不小心踫到一位看來七十多歲婆婆的那部,載著用了三天時間檢回來的紙皮的小車子。婆婆被同行人不小心弄歪了車子,她也不知道,結果還把紙皮拖行了數公尺。幫她扶正後,她謝過又再行上路。

進場後,同伴正想拍照,三個謢衛員出來阻止,最客氣的一個女士說這裡大門有一通告己說明,不能在內拍照。不只是同伴,連我及那態度友善的謢衛員也百思不得其解,背後有什麼說得過來的道理。但我補充,理論上香港所有由政府管轄的公園內,未經申請,都不許拍照。

回到書展,人少生意淡為特色。走另類路線,自然不求車水馬龍,但總不想看到有心人,要割價求售其貨品,始終大家拿得出誠意,就應得到一點的尊重.

離去後,沿馬頭角道走,又見到剛才那婆婆,坐在垃圾站旁的凳上,很累的像在喘氣,而那堆紙皮,看來己賣給垃圾站內的人了。她累了也不能躺下,因為香港沒有可以讓你躺下來的長椅。

棚內棚外,都叫人窒息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