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12月 28, 2005

一天處方


在一大堆舊文件中,找到一封舊信,信裡有一篇文章.

《一天處方》 井上陽水

唸詩三數首,沉思一、二問題,讀書數册,用心聽樂四、五章,練琴習樂數曲,唸歌一、二,下棋一盤,練拳二、三式,習字數行,賞晝拍照隅然;

田間勞動小時,(腳)踏車蹓躂四週,談天踱步一輪,閱山水四色;

吃萍果、橙各一,蛋一枚,蔬菜少許;喝蜂蜜檸檬、奶各一杯、茗茶一盅,Stout 一罐,淋浴半句鐘,造愛隨意,渴睡八小時,打趣哈哈,肆辯無聊,寫作或許,打掃家居、洗晒衣服必然,操作程式一、二,寫信一封,覓食三肆小時;
行善為事,焚願香三柱。

批曰:用此方法,成不了演奏家,成不了作家,評論家,理論家,運動家,藝術家,政治家,思想家;當然更做不了商家,企業家,人際關係玩家...。
他們只有自己過活的“家”,喔,也許還算是“生活家”罷。

"Mon metier et mon art c'est vivre" Michel de Montaigne, French essayist, 1592
“我的生活就是我的藝術和工作”

星期二, 12月 27, 2005

一個難題


思迅出了一個難題

他的京都之旅的遊記說:“不知道這是誰辦的活動?不過一到秋冬,重要的公共場所,例如車站、寺院、書店等等地方,都會放一口黃色箱子,一旁還有紙筆。你可以把你對社會、國家,或者是世界,這一年的感覺,濃縮成一個漢字,投到紙箱中。”

"去年東京最多人投的是“災”,這很容易理解,前年因為在日本有人下毒,所以最多的漢字是“毒”.

今年的字,己經統計出來了,結果令人滿意,相信是托皇室婚事的褔,今年最多人選的是“愛”,終於擺脫過去兩年的晦氣了。"

思迅問“如果是你,遇到這樣的黃色箱子,你會投進什麼字呢?”

這真是令人想爆頭腦的好問題,只有中文字,才可以把豐富的感情,濃縮到一個字上。當然掛一漏萬,但也是一個頗有意思的玩意。

重看今年的博格,談得多的都是死亡,年初四叔離去,年中看到貴州的生老病死,但這看來都是我平常的性格,不久就會探頭窺探生命的無常。

如果要找一個特點,可能是“尋”吧。今年不知做什麼,分別跟努力尋找數個多年不見的朋友,而且最後都給我找到。又參加了一些課程,和一群無家者一起尋未來的路,自己也在尋一個新出發點。當然,我是世俗人,我還在尋開心、尋智慧、尋平安、尋著數、尋筍盤、尋平貨、尋健康、尋美人。

給師傅看到,一定一棍揮下來,吐一句“自尋煩惱”。

我是西方自由主義的成功產品,“我思故我在”以還發揚光大的 atomism的代言人。當然是一切以“自”為先,先有“自”,然後有“尋”,再有“煩惱”。這方程式,很簡單,道出不少人的根本問題。

自問修練不勤,作為今年的跓腳,“尋”是如實的反映了我的狀況。

星期六, 12月 24, 2005

茶杯


茶杯出了那訪問稿,封面題目是“公共知識份子己死”,哈,真係大吉利是.

星期三, 12月 07, 2005

專訪



無端白事,被人找著做專訪.自問三年不讀書,語言無味.訪問者與被訪者要在短時間內,談出一個深度來,很困難.談了兩小時,越談越心寒,原來我的人生那麼淺薄.

她問到,三十來歲時候,都是紙上談兵多,為何跳進鬥爭的前線.我空白一片.
又問到,為何做了六年,又突然喊停.這個比較容易,因為身心皆疲.
再問,轉了那麼多彎,那裡是”家”.這也清楚,我不是想”家”的人,只是想修好回家的小路,平整地基,讓下一位回家的人,走得容易.

但這些種種,點火的是誰.

或許就是那個仍然飄遊在塔斯漫尼亞及沙田之間的靈魂吧.

應該說,這靈魂沒有點火,但是失去他,令我對世事再沒有耐性.

星期一, 12月 05, 2005

點滴心情



十二月五日大遊行小事數宗:

1.很久沒有見的朋友,都在這裡重逢:肥仔,Connie, Plato, Fatina, 堅叔,Sandy,Brian Lui.肥仔明顯白頭髮多了,想不到今天在報紙文章上說自己瑜珈了得.

2. 見到陳方安生,大家都以為她是民主女神,真是世紀大笑話.民主路走了二十年,她在那裡.當快要收成時才急急現身.她在任是,錯過一次又一次的民主訴求,她現在來說民主,是否有點那個.

3.大遊行的捐款市場,應好好研究.我們四小時內,籌得十六萬,一小時四萬,每分鐘約六百元.民陣那麼多點,約五十多.最想知道長毛結果如何.

4.數字令人緊張,今天就有人說,昨天多算了,但數字真的是那麼重要嗎.算了那些沒有走出來,但仍是有訴求的人嗎.

5.陳方安生在灣仔就退,我反而相信是她不想遇到長毛.

星期五, 11月 25, 2005

本命年

看朋友的博格,想起今年的經歷,也真如通勝所然,大起大落,犯太歲.

先報憂
1. 媽意外入院
2.今年之內,三次被捉開快車,扣足九分,還有六分,我便被吊銷牌照.而且今年吃告票特多.
3.高速公路上爆呔,停車場內被人撞花車尾.
4.身體開始出毛病,牙出血,咳了足足一個月.

報喜:
1.媽康復中
2.找到新工作,刺激有意思
3.勇戰無家者世界杯
4.找回自己的心,喜愛禪坐
5.很多朋友都開心了,小師妹找到男朋友,另兩位小師弟妹,都求仁得仁.各姪娚都開始進入狀態.多年沒見的朋友都找到了.山兄找到快樂.和台灣友人去了一次澳門.

快樂如果有一個指數,我應該是正數的了.看來我的小車子,為我擋了不少災.多謝本田.

星期一, 11月 21, 2005

網上自由

見到朋友上網即閃,成為離線,我知道我不在雷達網內.

但網上就是有這樣的自由.一於我有我的空間,沒有批准,不得亂衝.

這裡,像群貓聚集的公園,各自有天地,只有人送飯來時才走在一起,其餘的時間,眼睛多看我一眼.你花盡努力,陶然.

星期日, 11月 20, 2005

心情不好

老媽跌倒,進了醫院.

心情不好.

星期三, 11月 16, 2005

想起台灣的二三事

今晚回家途中,和暗芭閒聊,原來大家都喜歡台灣.

幸好在台北我有迅及靜兩位好友,每次來台,都像回家一樣.曾經有段時間要港台兩邊跑的時候,每次忙到喘不過氣,就跑到他們的工作室,伏在工作桌上睡著.

就是那些甜夢,使我有回家的感覺.

最好玩的一次,要算是和一眾隊友,在優劇場的山頭打鼓,醉飲.那是一九九五年的秋天.就是那年,回來不久就收到緯綸來電,說還有不到半年的命.後來,九六年的春天,他就離去.那次去台北,像是要為無牽無掛的三十年說再見.往後的日子,是時間跑得更快,朋友走得更早的開始.

最不好的一次,是在遊游途中,在租來車上,拿著手提電話,處理兩個在吵架的同事.車外下大雨,景致優美,但電話筒內,郤是很無謂的爭吵.我想過了那麼多年,兩位朋友都會覺得是小事一椿.

台灣有我最好及最壞的回憶.

星期五, 10月 28, 2005

六本木, 朗豪坊, apm



這兩個月,可謂大鄉里出城.先後到過旺角朗豪坊,東京六本木山,而今天竟然衝進了觀塘 apm.

和台灣的友人行朗豪坊,也是第一次那麼仔細的走這商場.商場設計聰明,畢直的電梯先把你帶到頂樓,然後在多個角度令你有在城中鳥瞰眾人的氣勢,站在高處,心情開朗,什麼世俗的煩擾輕鬆的放下,自我感覺良好,跟著當然要對自己好一點,對友人好一點,所以跟著的小店,都是個人化的物品,不是 chain store,買來特別順手,從十二樓還未走到八樓,己經被殺到片甲不留.

東京的六本木山,知性味道比較强.五十多層上的觀景台,對於香港人來說,吸引不大,那個香港人沒有看過城市的夜景.但在五十多層頂樓上的博物館,就非來不可.六本木山的主題,是知性加消費.商場上面是多層的寫字樓,在那裡工作的部落,所以六本木山就是創造一種知性消費者的身分.頂樓的博物館,因此是理所當然.我來的時候,更展覽達文西的科學手稿,完全配合來參拜的人的心境.有點好笑的是,觀景台東西南北方向,分別有一段解說,除了指出這方向見到什麼東京景物外,還以中國風水的詞語,說從這個方向看,會有什麼心理狀況,領會怎樣的人生哲理.在網上我就找到有人這樣說: ”那種“茫然若失”感,我在六本木山高眺瞰望那如煙浩瀚的大都會時,也是心中一片茫然,我對著這令任何人都會震撼的情景,深深感受到個人的渺小,地球上人類的偉大。”

同時,令我看得最忘形的是都市研究所.裡面放了New York ,東京和上海的城市模型,我相信這是為了生長在迷失都市的部落群,一窺這令他們迷失的森林的 massiveness. 每個來的人,都想在東京的模型上找到他身在何處,在模型間遊走,一時間,會進入一種同時是人也是上帝的感覺.

總之,在六本木山,買一件 desinger wear,都是一次對人類都市文明的讚頌.這是任何一個城市人的主題公園.

今天,因為開會的關係,走進了 apm. 第一次聽 apm 是美人 Rebecca介紹,可惜褔緣未到,未能赴會,後來年青的小伙子們都說要去看看,但”觀塘”與”潮地”,在我心中,總是拉不上關係.今天來了,看到apm 對面的裕民坊小巴站樓底仍然是黑油煙色,反而很有親切感.至於商場,有點朗豪坊 feel,也是一個赤裸裸的消費博物館.設計的人聰明,把人流的方向,設計得小心而無聲無色,你總是要走個每一間店,才能找到出路,其他快捷離開的方法,都很小心的收藏起來,生怕你找到.中間的廣場,成為整個場的重心,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廣場的表演,加上從天花直射下來的陽光,真有一座大教堂的感覺.

上帝和消費,都是道路真理生命,信他的,不會滅亡,反得永生.阿們.

星期四, 9月 08, 2005

馬場三傻

今晚陪朋友到馬場.住了香港那麼多年,才是第二次去馬場.上次也是陪澳洲來港拍電影的朋友,才第一次去.

另一次,是跟朋友坐在体院的小石上,遠觀在沙田馬場競技的群馬,在我們面前奔馳,此起彼路的馬蹄,打起陣陣如雷,震到我們心裡.那一幕,真有點浪漫.

今晚一點也不浪漫,入場費一百大元,還要給賣門票的小姐教訓,說我拿的是身分証,本來不能入會員席,多得同行的兩位用護照,才可以帶我入內,我多謝也真的來不及了.

但會員席沒有什麼特別,只是可以近距離看到出賽前的馬在跑沙圈.其實現在己不是沙圈,而是跑膠圈.其實馬仔看來都很像狗仔一樣,好喜歡玩,所以有人拉著他,他總是左右拉扯,總想擺脫人的控制.

我們三個笨頭笨腦的,其實應說兩個,因為另一個是蘇格蘭人,在英國都會一個月賭一次.我們三個人,全憑直覺,各選一只.

結果,各人下了兩場,全部敗北.財散人安樂.

還是遠觀萬馬奔馳,來得浪漫.

星期五, 9月 02, 2005

人神共憤

七歲的小孩被人削骨斬手,的確是令人氣憤.

但全城同在喊打兇手,特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吐出:人神共憤,為這人間悲劇定調.

聽說,兇手貌似二十多歲;聽說,小朋友的生父,生母,及繼母都未過三十;聽說,照顧小朋友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婆婆;聽說,他們住在一個老化的社區;聽說,有慈善團體大發慈悲,把握時機,為小朋友籌得五十萬.

但誰教育這班年未過三十的人,做出這樣人神共憤的事?
或許這樣問,為什麼我們的社會教育出能夠對一個七歲的小孩手起刀落的殺手?
誰令我們這個社會製造兩對不懂負責任的父母?
那個高官,決定建造這樣沒有社區支援的居住環境?
我們為何沒有打開心門,關心對面把門關上的婆婆?
誰出手阻礙,增加對窮困社群多一點長期的支援?
誰唯唯諾諾,任由商家決定褔利的走向?
那些過去三十年,手握決定大權的人,去了那裡?他們做了什麼?沒做什麼,令小朋友右手被斬至見骨?
我們這群看熱鬧的維園阿伯/嬸,在評人家事之外,過去三十年我們爭取過什麼?愛惜過什麼,令就在旁邊的人沉淪下去?

那些把事情定調的操盤者,不要只顧尋找兇手,你們更應感到慚愧.
刀手被拘捕了,但兇手仍然在逃,其中有你有我.

星期二, 8月 16, 2005

刹那間還有一點火

今天回到以前的辦公室,很開心.更開心的是和一群old timer敍舊.大家都各走自己的路,但都是熱情如昔,談到起勁處,刹那間還有一點火.

我相信熱情的人,總有對社會有一點的不滿,並不斷追求改革.我們社會太少這樣的人,太多講求理情持平.

面對巨大的不公義,持平是一種懶惰.

星期日, 8月 14, 2005

蝴蝶夢


一直以來都希望看崑劇,但每次有好的節目時,都因為找不到腳,於是打消念頭.

今天幸好梁寶約局,於是看到了上海崑刻團的”蝴蝶夢”.完後心理很是興奮,我是遲來入局的新手,但崑劇之典雅,一如一首交響樂.但活潑之處,又如看周星馳的市井雋永.我知道我這樣說,是不倫不類,高人雅士,自有他們的精緻語言.我樂在心裡,就用我的語言說說而己.

第一次接觸崑曲,其實仍有賴雷老總當年帶同編輯小弟到上海出差.期間,跟他在豫園和一位張姓的崑曲花旦喝茶.當時談了什麼忘了,我只記得那女仕一舉手,一投足,都那麼高貴優美.我就是把她的氣質震攝住了.我也真明白,藝術是一場品格的修練,沒有修練,沒有藝術.

今天終於第一次看到崑曲的表演,蝴蝶夢中的田氏,在舞台上綿綿細步,內心郤在倆性的承諾與激情間馳騁,在眉目音調中,可以不知不覺中把你帶到她心理的另一層次.

同時,故事也很有趣,莊周夢蝶,看破不只是世情,還知道生不如死的自由.

星期五, 8月 05, 2005

從愛丁堡到深水埗


七月中旬帶隊出戰"無家者世界杯",忙了九天,但可以說是最愉快的一次經驗.

中間太多起跌,文字不能裝載微細的情緒跳動.但會努力的把前前後後的體會寫一本書.

八位球員在如童話般的愛丁堡內,成為人民英雄,成為世界的中心,成為一個完整的人,能吸一口真正自由,心靈富裕的空氣.

現在,回到了深水埗.

星期六, 7月 02, 2005

見到彩虹

七月一日,東山飄雨西山晴.

朋友從九龍東打電話正在港島的我,說因要四處張羅一把傘,要遲到云云.我說當時港島太陽曬得要死,叫他少來這一套,快速上路.

這樣的天氣,最容易見到彩虹.就算雨在你頭頂下,但陽光從旁邊照過來,彩虹就出現.

一般人見到彩虹,都會自然露出笑容.其實世間真是十惡不赦的人,實在難找.但相信真是有十惡不赦的人,看見這樣美麗的彩光,都會被其溫暖溶化.

偏偏是上主的信民不容人間的彩虹,大家最後要改頭換面,失去了重心,白白錯失把2003年發生的事,昇華為一個公民社會,每年為爭取民主團結一起的機會.

退一萬步,就算同志團體把遊行化成為全民支持同性戀,今天我們支持他/她們,明年我們可能支持國內受難的教友.

今天在維園,最應該用的色號,就是彩虹.不同團體的訴求,力量,音樂,衣著,面容,排在一起,不就是一個彩虹的光譜?今天我也踏了一天的彩虹,我跟職工盟一起走,完後到七一吧吃Grace 的燒豬,再到Habitus為梁寶打氣,之後再到九龍城跟曙光足球隊苦戰一場.每個場合,他們的力量都不一樣,但都很有尊嚴的生活著.

為什麼總有人,只見天邊的烏雲,而不見飄雨後人間的彩虹.

星期六, 6月 18, 2005

Charles Taylor

幸好港大的朋友告之,Charles Taylor 會在港大講一課,才可以在約十多年後再一暏這位學者的風采.

一如主持的李歐梵說,他在學術界認識的哲學家,Charles Taylor的說話是他覺得最平易近人,又能點出時代的命題.

講課我只聽了大半,就因為有下一個約會要走.路上想起,這數年英美歐陸已先後有多位哲學巨擘辭世.John Rawls、Robert Nozick、Richard Wollheim,David Lewis, Donald Davison, W.V. Quine, Bernard Williams, Richard Hare, Derrida, Gadamar, 和Richard Ricoeur .

Charles Taylor 也己七十多歲,雖然說話仍然有神,但相信如果他有機會再來香港,可能己不會有今天的神采.

見到他,當然想起更早辭世的偉綸.也好,偉綸在天,有很多哲人能跟他參透生死.願他平安快樂.

星期三, 6月 08, 2005

求生

今天分別收到兩個朋友的電話.談的都是工作上的問題,電話背面,我聽到的是絶望聲音.

兩位都是有能力的人,都是有心為社會做事的人,但不知為什麼,總是不能滿足所有人的要求.於是,說三道四,指天罵地的事天天有,日日來.任誰都不能忍受下去.

理想與現實的落差,就在她眼前秒秒上演.又或在他手上,不自覺的創造出來.一時,好像來到絶境,或是在黑洞中,急速跌墮.

說到這裡,我感受到,他們所要的,只是簡單的求生.

天地一沙鷗,就是在同輩中被排擠.耶穌,也是給自己的民族出賣.若他們今天再來,都可能在絶境中掙扎求生.

星期日, 6月 05, 2005

The world as waichi sees it

想了很久,還是把這blog的題目改了.

原因,之前的一個,”我”太大,世界太小.其實,我和世界都是在一剎那之間存生.回看文章,都是世界與我共存的這剎那.

剛好在電視看到廣末涼子的《戀愛寫真》,看到攝影把兩個人的生命重疊起來,想來想來,文字也是把很多人的生命重疊.

沒有前,沒有後,只有重疊這剎那.

星期二, 5月 31, 2005

練習死亡

最近的經歷,令我想起八八年在學生報寫的一篇文章,很想把它放在這裡.



練習死亡

每一晚,當我爬上床躺下來,腦子比較空閒的時候,我都練習死亡.

我閉上眼,靜靜地躺著,留意著自己的呼吸,即使那可惡的蚊在我耳邊嗡嗡作響,正想向我進攻,我都不動半分.

我一心要練習死亡.

<熱身運動>
要獲得好效果,先要有一番準備.

首先,必須想辦法避免任何生理反應.不可空著肚子,或吃得太飽,因為肚餓或胃痛,都引起肉體的慾念.By definition, 死亡是肉體的終結.肉體的慾念使我們距離死亡境界更遠.故此要先清理好大小二便,免得麻煩.

其次,不可以抱著太疲勞的身軀去練習,因為當你太疲倦時,死亡練習便成為睡眠實踐,白費了一番心理準備.

所以,更重要的是心理準備,以認真誠懇的心態去練習,要不慌不忙,也要放下一切成規面具,以真正面目去面對死亡.

<練習一> 先避過槍林彈雨,踏足死亡線

我幻想在班房中,上本世紀最沉悶的系統分析的一課時,突然有一穿著全黑緊身衣的中東藉恐怖份子,大力踢爆房門,跟著一脚踢開個 Overhead projecotr,將那光頭大肚腩的所謂講師推在地下,然後用那支 M16,向我們亂槍掃射.被沉悶課程昏得半睡的同學鈍胎,一個個應聲倒地.我這個英雄,自然保持一貫的 Rambo 身手,非常乖巧的躲進枱下,剛好避過那在身邊二吋左右擦過的子彈.

我躺在床上,想著自己伏在地下,不動半分.待一切聲音沉澱於倥氣中後,才稍微張開眼睛,看看恐怖份子的踪影,觀察在身旁呻吟的女友,然後一個箭步衝去看我暗戀多時的 Janet,看她有沒有受傷.她必定和我一樣,毫髮未傷,但很可惜,那個可惡的講師,竟然安全在上看信報,他必定是恐怖份子的同黨.當我想上前準備揪他一頓時,恐怖份子又再出現,再向我們掃射.這次,講師剛好站在我們前面,胸膛正中鐵蓮子,並正好為我們著子彈.我們三人一起倒下,我和 Janet給這肥講師壓著,差點透不過氣來,但總算逃過大難,因為恐怖份子為我們都死清光.我和 Janet 不敢動半毫,只有手拉手,裝著死亡.

<練習二> 如何死別

今次想著自己躺著在醫院病床上,室內盡是白色,蒼茫一片,眼睛迷濛,甚麼也看不清.圍著床邊全是鮮花,由於看不清楚,故只見到一堆黃,一堆橙,密密麻麻的圍著我.

圍著的,除了是家人,就只有我幾個死黨,初戀情人,我暗戀的Janet,暗戀我的Monica,與及我的女友Judy.我逐一向他們告别.當然我們只有傷感,沒有眼淚.

我和每一位告別,輕握她/他們的手,輕吻一下,吐出半句珍重.

對我的家人,我叫他們記緊多些曬太陽,並要每早耍耍太極.跟我的死黨,我會說一個共同經歷過的笑話,交換幾句粗糙的哲思,再叮囑他們要踢 dynamic 足球,要經常走位,要站著等波踼.最後請他們選一本董橋及一本Susan Sontag的散文集,給我陪葬.對女友,我會提醒她不要成日掛住睇亦舒及城市故事,因為這令她越看越白痴,當然不要忘記那告別一吻.

<練習三> 如何躺得安詳認真

死亡是自然,是生活的一部份.既然我活得認真,我也要死得認真.

先練習瞓棺材的姿勢.眼皮緊合,口唇微張,最好能露出兔仔牙.雙手不要放在身旁,這看來像條彊屍,雙手要放在胸前,左手搭在右手上.此外切忌帶手錶,跳字表更是不可原諒,我不希望死後仍被這現代圖騰折磨,而且我不想知道自己在地下躺多少個億萬年.我反而會選擇Janet 給我的白金戒指.當然,千萬不要讓 Indiana Jones 知道我葬在那裡,否則他的美國精神必定會驅使他開我的棺,看過究竟.討厭!

此外,要注重衣著整潔.我喜歡穿著闊身白色棉質上衣,配一條淺灰色絨褲,因為啲冷氣會好凍.

<練習四> 最後檢討

在這個練習中,最重要的是練習被人禮拜及瞻仰遺容.這是一生中最大的考驗,也是最後的判決.如果你發覺在靈堂上拜你的人,全都黑色打扮,無論燈光多灰暗,他們都不肯把黑色太陽眼鏡脫下,以防止披露他們那對沒有感情的眼睛時,我相信你這一生都是白活了.但可惜我們往往便要在沒有真誠的圈子混上半輩子,故此我們也得要練習如何面對些虛假的鞠躬.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去反省自己曾作過多少次這樣虛假的鞠躬.這就是此練習的精髓.

此外,也要練習想像靈堂內的熱鬧程度.如果你希望靈堂內熱鬧,而實在只得小貓三數,你不用太失望,因為大部份人的生命都是這樣結束.他們活著時以為自己在別人心目中十分重要,但其實只是沒有位置的小角色.所以不要有太大的期望,在我的練習中,靈堂內只有我愛的人,非常主觀,而且 selective.

最後,要練習躺在木棺供人瞻仰儀態.但要保持高貴莊嚴的儀態是非常困難的.其實我也經常在這練習失敗.一來因為塲面非常卡通,幾十個人在你身邊轉,而且面目呆滯,好像比我更慘.其次,每個經過的面孔,都會令我想起一個捧腹的笑話,或一個共同經歷過的烏龍故事.但之後,我便一掩蓋內心的悲慟,因為我們再不能製造更多的笑話,享受更多的烏龍.

這練習經常令我夜半落淚.

<練習五> 還原動作

還原動作是最後一項練習,也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沒有經這練習,以上的練習只清醒的夢境.

但如果你徹底進行這項練習,那麼你可能會在這夢一般的現實生活中,變得較為清醒.

這還原動作其實只是一分鐘的反省,想想為什麼要練習死亡.我要練習死亡,因為我認為亡一直是生活的部份,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份.

它是我們生命歷程中的一個句號,它不是生命之外,而是構成生命的一部份,既然是生命的一部份,為什麼在我們的文化中,死是那麼遙遠?試看看我們的電影,有那一次死亡是誠懇而真實的?我們只傾向把死亡浪漫化,(正如練習一),或美化(如練習二).英雄本色的Mark 哥頭部中槍之後,仍然可以保持三秒鐘大哥雄風,就是香港人對死亡態度的最佳寫照.新上場的Kan 哥,更近化,竟然可以中卌幾槍仍然可以坐在沙發面露出笑容.在大眾文化中,死亡不是被忘記,就被扭曲,而且也被利用作為德判斷 ───英雄要死的轟烈,奸人死得賤格.對於大部人也不願意去想這個生命的句號,只將它收藏於殯儀館中,偶然由朋友親友的離去,戰戰兢兢的拿出來窺看,跟著立即收回,儘快忘記,徹底忘記.

漸漸,我們忘記死亡,同時我們也忘記生活.

我們忘記我們可以於一秒中之後消失.我們忘記生命的脆弱.當我們習慣了呼吸飽肚拉好屎,我們就忘記活著並非必然,死亡也非遙遠的事實,我們也忘記珍惜每一口呼吸,每一次飽肚,及每一次拉屎.

故此,每一晚我練習死亡,邀請死神在我床邊講故事,提醒我活著是幸福,是net gain,對於一個沒有以色列的宗教的人來說,生活就是我的宗教,練習死亡是我的崇拜.

<副作用>

在後現代的眼界中,沒有一種論述生命的方法是永恒、絶對、而全面的真.“什麼是真正的生命?”,這是一個令我們疲於奔命的假問題.在“活著”的dimension 中我們其實只有建構各自的神話與圖騰,以便在這個“活著”的界面中找個位置.

所以,各人有各人練習死亡的方式,我這套楊家法,只是雜耍,毫無章法,如果對你有甚麼啓示,不妨加以詮釋修改,但如果認為是異端妖說,也請容許半個空間.

此外,練習死亡的副作用,就是令我們不得不去想生活的問題.跟來的,可能是一段暢快而刺激的過程,也可能是一段迷惘痛苦經歷.所以,小心副作用.

<完成式>

每一晚,我爬上床練習死亡.
這一晚,我的結論是:
死亡,我不懼怕,我只覺可惜.
生活,我不雀躍,但充滿樂趣.

星期五, 5月 13, 2005

我高視闊步

前天和一個年紀同我咁上下的人,以懷舊魚絲線結他,jam 七八十年代的歌.

總是覺得那時的歌詞,比較像樣.

獨自在山坡
高處未處高 命運在冷笑暗示前無路
浮雲遊身邊 發出警告我高視闊步
雖知此山頭 猛虎滿布膽小非英雄
決不願停步 冷眼對血路寂寞是命途
明月映山崗 倍覺孤高拋開愛慕
飽遭煎熬 早知代價高
絲方吐盡繭中天蠶必須破籠牢
一生稱英雄 永不信命數經得起波濤
更感自傲 抹去了眼淚背上了憤怒
讓我攀險峰 再與天比高


很想把那厚厚的 "Let's Sing",由頭唱一次.

星期四, 5月 12, 2005

十七個肉體和一個汽水罐

今晚第一次坐上了通宵亡命小巴.
司機應該四十開外,銀絲髮.
十六個夜歸的肉體,由於同坐一車,命運交托給司機,突然覺得是一家人.
由於疲累,小巴都是遺失東西的好地方.一個急轉彎,左邊單痤位的兄弟的手提電話就跌了出來.幸好他沒有睡著,馬上拾回.
另一個急轉彎,前面睡著的大隻佬就從飛了出來,一屁股的跌坐在地上.車上沒有人敢啍笑一聲.可能大家都覺得,這不是曾志偉的獎門遊戲,而是香港生活的悲歌.看過差利的電影,其實對這樣的場境,一點不陌生.
車內有一被丟棄的汽水罐,全程隨著車身起跳,拋得噹噹嚮.到了大埔,司機不能忍,打開門,一腳踢走它.餘下我們繼續下去.
把我們成員踢走,我感到痛.

星期一, 5月 02, 2005

誤墮流沙

今天和豬仔聊天,想不到原來大家對一些場面,有共同的感覺.

我們談起可可西里,他覺得最可佈的是劉棟誤墮流沙的一幕,看著劉棟先努力掙扎,但最後沒有力氣,人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慢慢沉入沙堆中,直至吐出最後一口氣.

他說有另一場面也是同樣令他不安,他記不起那部電影,只知道是兩個士兵在戰場中肉摶,最後爭奪一把刀,那力氣小一點的,就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慢慢把刀插入自己身體.我立刻跟他說,那就是雷霆救兵的一幕.昨天電視剛好重播.我說我自問可以抵得住那電影內任何場面,但就是對那一幕也是同樣的覺得可佈.昨天這個場面的時候,我特別走回書房,眼不見為上.唉.

看來我們都是怕死之人.

星期六, 4月 30, 2005

Lost and Found

這兩天的生活主題,都是 Lost and Found.

昨天,約好cc來灣仔,把從日本買回來的 Strawberry 送給她,而且閒談兩句.後來,她的朋友 Fernando 也來湊熱鬧.這位年青男孩子,眼睛大而有神,一口西班牙式英語.一談之下,他原來是來自 Pamplona.我知道之後,情不自禁的擁抱他.我告訴他我其中最開心的假期,就是在西班牙渡過.跟著十數分鐘,我如數家珍的和他談我的 Pamplona 的San Fermin(奔牛節)的經驗.怎樣在小廣場近距離看煙花,然後在酒吧跟全城的人唱歌至天明,再在鬥牛場入口站了兩小時,看一大群醉酒者給牛追著進場的情況.我又問他,在巡遊時,那些古裝打扮的大頭公仔,用一枝橡皮充氣的流星槌,到處追打人到底是什麼回事.他說那是西班牙節日都會出現的情節,主要是來打小朋友,要他們乖乖的技倆.他還說,那是以豬腸做的.十一年迷終於解答了,是為 lost and found 1.

想起來,我和e去Pamplon,其實是沒有計劃過的.只是到了西班牙,才知道剛好是一年一度的奔牛節.於是在沒有任何住宿安排的情況下,買了車票就去.到那天回程時,我們就坐在車站的月台上睡著.那一覺,甚是甜美.

其實真奇怪,有一段時間沒有想起過謝老,但早一陣子的尋人活動,就不期然想起,還有什麼人想找,那時就想起謝老.可是己差不多十多年沒有見,真難說他是否還在人間.

今天,下班,正趕往銅鑼灣應約.過了分域街馬路,就看見一個頭髮銀白,半禿,穿白色恤衫,吊帶西褲,肩膀掛著一個紅色的布袋.一看就是謝老.我立即上前問好相認.

他即時反應不過來,望著我良久,想不起我是誰.其實也難怪,因為當時也不是時常見面,當他正面看我時,才發現他右邊己帶上助聽器.我慢慢告訴他當時怎樣在田園書局踏著我的腳,如何跟我道歉,然後一起在書店外談起來...他慢慢想起來,然後說我還記得很清楚.他開始笑起來.我看著他,談著,但其實在看他的面容,我跟他說我最近就想起他,怎料就在街頭遇上,說我很高興.他看來精神很好,胖了.我們交換了電話.道別前,他想起了我以前是住在紅磡的,看來他記憶也不差.Lost and found 2.

自從上次泰國回來,一直都以為我掉失了手提電話的免提.怎料在遇見謝老之前,在辦公室整理我每天都背著的背包,才發現那免提,一直在背包的小暗格內.

一如記憶,以為失去了,原來一直背著.是為 lost and found 3.

星期三, 4月 20, 2005

左手不信右手

很難形容過去一星期的感覺.身體像死過畨生一樣,極累.這種疲憊,相信一方面是從早到晚的活動,更相信要挖掘心靈深處所需的心力.

我和很多人一樣,對這類探討自己做人態度的課程,雖未必反感,但也沒有很大的動機去參加.其實,也不需要把其價值絶對化.人各走各路,來到某些交叉點,來個盤點.這課程就是一次盤點清貨.

聽那些同學分享,字字有血有淚,有多年沒有擁抱的母子,有母親離去而滿懷遺憾,有一年只見母親兩次,有左手不信右手,有被伴侣出賣.一幕一幕的在我們面前上演,很多的無奈,遺憾,傷痛,失落,最後都化成動力,擁抱,開懷及平安.

這不是課程的力量,是每人心內本來的慈悲.

但主持的 Mel 及 Eileen 絶對應記一功.

星期六, 4月 09, 2005

人間漢子

今天第二次參加曙光足球隊的訓練,越來越是一次考驗.

球隊的成員自己都說,他們是比少林足球還"騎呢”.第一次同他們熱身時,站在中圈,十個有四個在一邊壓腿,一邊抽煙.球隊有一個醉貓,形格入神.也有一個永遠站在球場禁區內動也不動的後防.他很投入,球在老遠的地方,他會自己有所動作.反而球在身邊,他就像被冰封一樣,動也不動.

這群無家可歸的中年男仕,性格都很善良,每個都有一個不想對人言的故事.可能由於生活己苦不能言,反而更感到別人的一丁點關懷.故然,生活令他們在大部事情上,失去基本的自信,但球場上仍然是努力以赴,盡我所能,是令人感動的.

今晚球賽完後,和他們回組織者辦公室閒聊,留下來的,都是合群而想建設一隊自己的球隊.不想跟我們談的,就各有前因,希望他們能慢慢再投入吧.

東哥作為領隊,確是很辛苦,但他細心盡責,令人肅然起敬.人間漢子,今晚都在楓樹街球場.

星期三, 4月 06, 2005

今天四肢發達了

果然名不虛傳,由烏蛟騰往荔枝窩一段郊野徑,確是美麗而且每小段便有不同的自然生態景觀,可以說是目不暇給.我們全程用了約七小時,走了十六公里的路,終點是鹿頸小吃店.

來到烏蛟騰想起早前一位還在學的年青人跟我說,她曾做了一個Project ,研究烏蛟騰當年抗日期間,曾收留了不少國內來的游擊隊.在網上,發現她們的報告,是很不錯的.
http://www.lcsd.gov.hk/CE/Museum/History/download/study_project_report_group_6.pdf

另這個也不錯:

http://hk.geocities.com/phwwii/DongJiang_Column.htm

今天四肢發達了,頭腦也不簡單.

星期二, 4月 05, 2005

同學仔

中學同學仔聚會,正一留番拜山先講.
本來約好永明,他也很興奮的說要來,說要見多年沒見的好同學.怎料當眾人皆到了,仍不見他.致電給他,他才猛然記起,惜在荃灣有事忙,未能出現.電話聲中,不無遺憾.在短短的數十秒中,他簡單交代了最代的情況,又是一個離離合合,然後忙於安排家中幼小.他就是要忙於家事中,忘記了我們的約會.

想起來,我們是小學開始認識,當年和另外兩人,成為一個四人集團.每星期六,從紅磡步行至油麻地圖書館借書看書,樂趣當然不在看書,樂趣在途中走走笑笑,拈花惹草,你爬我跳,然後再到蘇金就在曲街的家下棋.還記得當時路上的風景,例如當時在油麻地裁判署旁的山坡上,有一“保濟丸”的壁畫廣告.到了中學,我才知道當時經常去的地方,原來是廟街一帶的平民地方.

到了中學,我們分了不同的班,我為此不開心了一陣子.因為本想能和小學的朋友一起讀同一中學是很好的事,怎料不同班.之後大家都有不同的朋友,到中六時我們才再同一班.

這是一段很令人懷念的友誼.

星期六, 3月 26, 2005

修行及世俗

早上根據e的指示,在大埔的山頭找泰國寺.本來我以為是在半春園附近,但找了十分鐘也找不到.走進半春園問一位在打掃的師傅.老師傅說要再回山下,在山腳的另一面找.老師傳對尋道的人,都無私的予人方便,善哉.半春園鳥語花香,不少人都喜歡以此作為最後歸宿.這裡沒有其他寺廟煙火鼎盛,旁邊還有師傅自耕作的農田,還有一條流經園內的小河.很是清幽.

跟著老師傳的指示終於在石古壟村公廁旁的一條入村的小路看到指示牌.老師傅說要走半小時,但我走著走著,其實不用十分鐘,己找到入口.剛好,參加出家體驗的學生在聽指示,我肯定了這就是目的地.

回頭慢走,欣賞小河景致,實在喜歡這地方,若非有公路在旁,真想就在這裡住下來.

中午過後,一轉過頭,和朋友去了赤柱,看她們手舞足蹈的陪著剛“相睇”的小狗.小狗們一個下午吃了三杯軟雪榚,希望牠們回家時,小狗不會拉肚子吧.

星期四, 3月 24, 2005

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朋友來電,談起我找到十多年不見的同學,她問找到Simon 沒有,我說沒有.
回家路上,想起,其實要找的人還有不少.

謝老先生.我很努力的想,就是想不出他的名字.不知他在那裡,還是己經存在於另一空間.
我們在旺角田園書店遇上,時為79-80年左右吧.當時我在看書,但不知怎的,他不覺意的兩次踏到我的腳.他很有禮貌的道歉,我還記得當時我穿涼鞋,所以真是有點痛.

然後,我一出店準備走之時,他就上前再向我道歉,我也很自然的說不要緊.跟著他就問我是否常來,我說也頗常來打書釘.他跟著問我喜歡看什麼書,跟著一問一答的,我們打開了一個不能蓋上的話匣子.我還記得當時我說喜歡新儒家唐君毅,心想應是最能保護自己尊嚴的說法,加上也確實喜歡,怎料他郤有條有理的批評,然後說下次見面時送書給我看,希望我有不同的看法.

說下說下,我們更坐到茶餐廳內再談.談到日落時分我要回家的時候.他說,他喜歡和年青人一起談論文化藝術的事,而且和一群年青人搞了一份刊物,問我有沒有興趣參與討論.我說有.最後,我們交換了電話.不多久,他真的打電話來,約我去參加他們的討論會.

如果今日看來,這樣遇上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一定引起很多聯想.但謝先生他慈祥的樣子,不會令人對他有戒心.我還記得當時寫了一篇周記,老師也說提醒要小心一點.但後來,證明他真是一個喜歡培育下一代的人.而他又正好有很多的資源.他單身,只有一個姐.他是公務員,收入高而穩定.

不久,我們會一起看電影,也參加討論會,或參與一些公開的講座.

跟著,他退休.我也沒有見他一段日子,再玫致電給他,竟然收到他患血癌的消息.後來,他住院期間,我時常去探他,見他變光頭,身體更開始消瘦.但他仍然會把一本書放在床頭.

一段日子後,他奇蹟地康復過來.再過一段日子,他回覆以前的樣子,只是身體明顯沒有以前的活力了.

我出來做事後,就開始沒有時間找他了.慢慢,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了.也沒有在書店看見他的踪影.如他在世,他應該有七十多歲了.

今晚,突然在我的想念名單中,多了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星期三, 3月 23, 2005

坐過山車

生活在城市,人情流動頻繁,真有點透不過氣來.

星期五迎來 J,把酒談歡.他來放假且看七人欖球,但笑容背後,還像是一個受了重傷的戰士.相信要一段時間,才真能從勞累失意中解放出來.

星期六,球隊一眾嘍囉,重會為的是看丁總剪裁當年照片的紀錄片.一個個髮線還在前額的年青臉孔,一張張的當年留影,都引來威震西港城的呼聲.丁爺再三對我說,他之所以花了多晚的通宵做這件事,就是要見證當年在餐廳內,眾人全力發功高歌,向我們善誦善禱,很是感動.

文照一張在台灣新店半山,背景是落日的照片,看在眼裡,淚水就從眼角跌下.這位性學專家,能在巴黎紅燈區做參與觀察,又能在球場左穿右插.2000年走時,好像還不過四十.

十年人事,合的合,分的分,死的死.

前天,兩名又可愛又漂亮又聰明的小妹叫我飲酒.認識到北京來的 Tony.很有趣的年青人,很Global 的 conversation.
小妹的一個朋友,剛失戀.前天剛好是她女友的生日,他不斷想打電話給她,不果.結果憤而把手電狂摔十數吓,不用多久,手電報銷.我們那是四十過外的人,都只是小心看著他,肯定他不會誤傷旁人.

昨天,郤用了一天的時間,在大自然中洗滌.在嘉道理農場內,細聽各科學家,道來這一花一草如何重要,那些蘭花是如何為世上獨有,聽來趣味盎然.越聽越覺得他們是自然界的飛虎隊.

四天的情緒跌蕩,如坐過山車,令人疲累.

星期三, 3月 16, 2005

這真像偵探故事一樣

這真像偵探故事一樣.
昨天,我在整理我的咭片盒時,發現一張是失散了多年好友Patrick的名片.那是我們最後一次在港見面時,他給我的.但那只是他的工作名片,沒有其他聯絡的方法,時為電郵還是未發達的年代,一切都靠一紙一筆.

但今時唔同往日,我於是發揮我人肉搜尋器的本色,不用半小時,我便把他的工作電郵找到.而且,越找我越有信心,我找到的,真是 Patrick.結果,在放工之前,收到他的回電,令我很興奮,為自己的努力而驕傲.真是要讚一下自己的能力.

晚上,Patrick 來電,雖然一隔十年,但閒談了半小時,就一如當年做同學仔時,淺談輕笑. Partick 言談,還是那麼”淡定”,雖然是十年的光景,他都輕重緩急有序的道來.相比之下,我就明顯還是急躁如常.唉..這就是修練.

找回 May, 找回 Patrick ,下一步,我要找回 Simon.我中學時最要好的朋友,80年一別之後,真是煙歿於人間.我最後知道他在加拿大的 Winnipeg,但相信,只要他如 Andy Warhol 說的現代人一樣,有一分鐘的成名,那都應會在網上留下足跡.

朋友,一個也不能少.

星期二, 3月 01, 2005

糊塗是福

在澳洲悉尼重遇自從一九八八年後再未遇上的朱仔,又是一場”恍若隔世”.也真是因緣,本來這數天,她的電腦壞了,但幸好我給她電郵那天,她剛好在朋友家上網看到,因此才和我通上電話.電話傳來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閒話兩句之後,就約了今天早上見面.會面前,相信我和她都在想,到底這個人變成怎樣呢.光是這個想法,己令我有點急不及待,昨晚快點睡好,早上醒來,梳洗沐浴,整理衣裝,像等見初戀情人一樣.

果然,一頭短髮,素色輕裝,走起路來,形格和八八年一丁點分別都沒有.皮膚是健康的啡色,滿面陽光和幸福的一個糊塗女子.

說她糊塗一點沒有錯.

我們從一九八八年談起。她談來輕描淡寫,說人生有起有跌.一些失意事,令她決心遠走他方,剛好路經澳洲領事館,就去拿張表格.當時她從未來過澳洲,相信她連悉尼在北在南都濛濛查查.但就胡胡愰愰,一關過一關的走一去.又因緣際會,在大陸旅遊時,找到今生至愛.然而既然申請成功,丈夫又二話不說願意追隨長相守,於是結婚後四天便起行.來到,什麼都不懂,遇上無良僱主,開店又終日被小偷來“取貨”.她强調,他們不是“偷”,是“取”,那種理所當然,令她氣結.

一來十多年,糊里糊塗,就是兩個美麗小朋友的媽媽,兩家小商店的老闆.

她的總結是,要真糊塗才能走運,不能裝假.這我相信.她就說她以前覺得我很有理想,想問題很多,我說她誤會了.理想人人有,她也有一個.我反而就是不知自己的理想是什麼的人.看來,我是比她更糊塗的人,沒有裝假.走運與否,都是一場造化吧.

但看她生活相當充實,子女都是尖子,雖然她說,做了人母親,將要負起一生的掛慮,但求仁得仁,她踏實無悔的擁抱這一生的責任.這樣的勇敢,一點也不糊塗.

星期日, 2月 27, 2005

小病是福

魯迅說小病是福.但如果他來到藍天白雲的布里斯班才病倒,不知會否有同樣的坦然.

昨晚和澳洲的兔女郎吃晚飯,本是好好的,但可能就是喝了一杯白酒,再加一杯啤酒,回來就馬上在床上睡著了,半夜起來,頓覺胃部好像全面停止工作一樣,那些魚啊,菜呀,都好像停泊在水邊的帆船,一動不動.本想吐出來,但又吐不出.結果要在房間來回走動.跟著身體開始發冷,知道自己其實可能著涼,於是穿好衣,回到床上,折騰了一小時,終於再睡著了.

早上起來,不想吃東西.問溫總借來了陳皮.吃下一顆,鹹酸難分,反正今我立時眼睛變成米字形.但始終是老家的古方有效,晚上胃口回來了,起碼可以到街上,吃了一碗越南河粉.

澳洲兔女郎,一口英國 Eastender 的口音,來澳己十年,成功的建立了自己的事業.她是很典型的兔,大我數月,傻大姐一個,迷信都什麼都信.最厲害是因為星座大師認為她的英文名字加起來的數字不對,於是改了串法.得了一個很少見的名字.但她信誓旦旦,說改了名字數月,便遇到今生至愛.見她幸福如此,也為她高興.

我跟她真有點像,心底裡最怕和陌生人接觸,但不知那裡來的能耐,如要真的談的話,又可以巴巴閉閉談一輪.第一次和她見面,就家事國事天下事都探討一番.

爽.

星期一, 2月 21, 2005

慈悲

第一次參加徐志忠神父的課程.完後,對自己說.如果以後真的要參加那些所謂的心理治療課程的話,只會參加徐神父的.

因為,市場上有的,都是財迷心竅的,把這些東西,成為一個治人的工具.

徐神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為的是令大家有一個治心的工具.他竟然在課堂說了不少一般天主或基督教不會說的觀點.相信他都因為他這些觀點,而被自己的弟兄姐妹質疑,而受過不少苦.

他甚至叫人以 Vipassana 來令自己的心集中,真想立即跑出去和他來過擁抱.

徐神父,多謝.

星期四, 2月 17, 2005

老爸,五叔及四叔

父輩中最後一位的長者,四叔今天離去了.我跑到醫院的時候,他己經辭世了.
堂姐心裡算一算,我老爸,五叔及四叔,都分別在不同年份的農曆的正月初離世,而且大家都是相隔五天.這可能是他們兄弟三人的默契.

四叔可以說是上一輩的異數.首先他一直單身,曾有段時間,我只知道他和一位莫姑娘一起生活,但到今天我還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為何.我相信,他們這一代的男性,如果要找個終生女伴,應該不太困難.我時常想,四叔這一個選擇,背後一定有一個動人的故事.莫姑娘也於多年前離去了.

此外,他算是父輩中的專業人仕.他可以自學成為牙醫,以前我去他在深水埗的家時,最喜歡坐在他那看牙用的椅上,把高度調較,或團團轉.我後來才知道,他是一個無牌的牙醫.但當時看他的工具給那些為客人做好的假牙,己覺得他很了得.

四叔後來身體開始轉弱,搬了去公屋,但聽說他曾堅持把牙醫椅也搬到新居,好像還在公屋內,偷偷為村內老人家治牙.

四叔一向精神烱烱,今天在醫院看到的他,那瘦瘦的面容,是我第一次見的.

我實在很佩服老爸這一輩們的勇氣及往死裡拼的力量.想想,他們三十多歲,一直都在佛山的小農村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不知那裡來的力量,他們可以單身跑多少里路,來到一個從來未踏足的”國家”,做他們以前從未做過的工作,生活在一個他們從未接觸過的城市生活.這是因為好奇,還是生活迫人,不得不遠走他方?老爸多少是要逃命,因為他是村內負責管數的,可能說是地主的司理吧.但我們村裡根本沒有地主,地都是太公的,都是整個家族的.但可能就是基於一種無明的恐懼,怕共產黨的迫害,於是遠走他方.但即使是形勢所迫,他們郤能咬緊牙關,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過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令我想起來都非常汗顏.他們這一輩,是踏著泥土長大的硬漢子.我們這一輩,永遠是他們保護傘下的小孩子,腳踏著他們以汗水換來的一對塑膠拖鞋長大.

很想念老爸.

四叔,路上走好.見到老爸及五叔,代我問好.

星期五, 2月 11, 2005

新年最好就是讀書

新年最好就是讀書.
平時忙得披星戴月,過年還不把平常的放在一邊的書狂啃.
剛收到一本贈書,談的是 Vipassana.裡面有一個過來人談他在人生路上尋尋覓覓.在讀過及體會過各種智慧後,他都得不到十分滿意的答案,但他郤定下一個我認為不錯的指引.他認為,那些能幫助人解答人生問題的 practice ,必須要有以下的特式:
1.免費.如果這知識是真對人好的話,那為什麼傳授的人要收錢.“得道”的人,理應也希望其他人得到同樣的啓發.

2.不是一種信仰,沒有一個“神”的概念,沒有盲目的崇拜.
3.不會排除其他人,也不咀咒不同道的人
4.得道的老師,一定是言行合一,不會有不義的行為. (p.15 Realising Change : Vipassana Meditation in Action)

這個指引,頗有道理.

星期日, 1月 30, 2005

做叔叔的....

天應該很高興. 和恒通過電話,得知他被學校取錄了,而決定性的因素就是因為聽了我的建議,直接找那系主任談.他還說,這不單是令他入到他喜歡的學系,而且還說這次經驗,令他很受啓發,知道以後只要清楚自己目標,然後盡所有的努力去試,最後如果失敗也坦然.我相信,他胆大了,有了信心,明日是他的了. 但我還是摸不著頭腦他為什麼對放射治療那麼熱情,真令我費解.這是他成熟的選擇,我撐佢. 做叔叔的,最高興是看見年青的找到自己想找到的.
Posted by Hello

星期一, 1月 24, 2005

千金難買心頭好

很久沒這樣興奮了.
本來置身於一年一度的有機節,應該修心養性,擁抱自然,抱開物慾的.
然而土生良品的攤位魔力很大,我不單買一斤大芥菜,還買下一盤看來美味得很的蘿蔔榚,及一小瓶柑桔醬.
但令我眼前一亮的是一整套手塚治虫的《佛陀》.自從在台灣漫畫王看過第一册後,一直希望把全套買下.記得去年曾在陳村書屋看過,但當時思慧說她還在找多一套.想不到真的給她找到.

最後左手抱著大芥菜,右手攬著十多本的佛陀,真是身心的需要皆得到滿足.佛陀及治虫在天有靈,應該都是哭笑不得.

四天之後,在中環HMV找到一套十集的 Cracker.又是另一心頭好,雖然價錢有點貴,但一向喜歡肥佬Robbie Coltrane那能醫不自醫的心理專家幹探.香港電影中的幹探一早己擺脫能人所不能的超人形象,但仍然缺乏立體的心理描述.Cracker 中的肥佬幹探,一天賭博醏酒,全心為自我的缺憾而沉淪,而不會强要各種治療.深明所謂治療是重頭到尾的欺騙.

看到尼采做偵探,真有快感.今次還發現,其中一集原來在香港拍呢.

這星期多興奮.

星期三, 1月 19, 2005

死的自由輕快

六天之內,跑了兩個國家,五勞七傷.
途中,趙紫陽終於自由了.
生的身處牢籠,還要為各自的政治身份,不能自主地演.
死的自由輕快.

這個國度,真的生不如死.

星期六, 1月 15, 2005

最後的士兵

在報上閱得一件不為人注意的新聞。
第一次大戰中,德法打得最血腥的,是在法國 Verdun的一場為期十個月的戰役。法軍在這場仗中死了十六萬二千人,德軍也死了十四萬三千人。(p. 7 The Road to Verdun : World War I's Most Momentous Battle and the Folly of Nationalism) 法國為了保護位於繆司河要塞, 雙方都用盡了氣力。第一次大戰兩方的總傷亡,是七十萬。也就是說,約有一半的士兵,是死在這場仗上。算起來,一分鐘就有一人陣亡。

當年,曾在那裡煎熬過的,都有一種光榮,是身為法國人的傲。去過的士兵會對人說:”我去過 Verdun。”一如我們今日有人話,”當日,我在天安門”一樣的震撼。

想不到,今天這個地方,原來還有十四位,年齡為 105到110的老兵住在當地。他們被法國傳媒形容為 "ders des ders" 或 "the last of the last”。想想,他們在 1916年的時候,最年輕的,只有十七歲.今天,他們大都需要別人二十四小時的照顧。法國政府現在想,當他們完全離去時,應怎樣紀念這一段歷史,及這輩的英雄。在英國,只有十九位年紀在 105到108的老兵還在。

他們是最後的最後,是一整個年代的最後。他們之後,我們可能再找不到曾經歷第一次大戰的人,而這一代人,真的成為永遠的歷史。

看著歷史在眼前溜走而不能抓住,當然是人類永恒的遺憾。但老兵們應該真的感到無悔,因為在眾多歷史的洪流中,他們有幸當上了句號。更多的人,是一顆小小的逗號。

星期日, 1月 09, 2005

今天做了一件十年來很想做但一直沒有時間做的事

今天做了一件十年來很想做但一直沒有時間做的事,就是把家裡衣櫃內不稱身的衣服找出來棄掉.我的家己經是富豪眼中,不能轉身的錯誤設計的家居,衣櫃也因此只能放很少衣.過去十年,尤其是最近兩年,腰圍出現很急速的變化,所以很多褲子根本不合穿的了,心裡一直想把這些不屬於我身體的東西棄掉,但一直公私兩忙,那些陪過我一起的褲子,就在衣櫃內冬眠夏休.
現在選擇了自由,終於可以了無牽掛的把房門關上,每件衣服拿下來穿一下,看看稱身否.
但它們從冬眠中弄醒,有點不好意思,但它們也睡得太久了.我看看它們,色澤都己經變得暗淡,穿在身上,也像回到九十年代的日子.雖然不是很老套,但總是有點不合時宜的感覺.
部份恤衫也令我想起以往的日子.
每次棄掉東西,都是把一段回憶,收到最深處.但越要放棄,它越回來.